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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這是拎著兩隻箱子就可以帶走的全部家當,而這一切都是我的罪過。」

  「不,一切都是我們的愛!生命會變得更有意義。我們只需要我們自己。我們拋開了一切不值錢的東西,我們只為彼此而活。再沒有義務,再沒有規定的限期,再沒有強迫,再不要追名逐利,再不要擺闊。各種各樣的手段都結束了,我一直都恨這些手段。現在只有你和我,因此對於我們來講世界是完美的。」他朝一隻箱子踢了一腳,箱子因為很重,沒有翻倒。「現在我來寫幾封告別信,麗雲。人在脫離這種生活時,要寫最後的信。」

  一直到深夜他都在寫信。

  他寫信給幾家出版過他的著作的出版社。他委託它們從稿費中立即匯55%給財政局,7%交營業稅。所有版本的財務清算,他託付給他的稅務顧問辦理。

  他通知他訂有報刊雜誌的出版社,撤銷原來的預訂。

  他寫給弗賴堡博士的信用下面的話結尾:「所以,特此向你和迄今為止的生活告別。你是個善良、可愛、忠實的朋友。你經常給我支持,有時令人惱火,可是你一直是個令人信得過的人,我們就像兄弟一樣,我們共同經歷了四分之一個世紀,共同經受住了一些尷尬局面。這些局面我不能說,因為它們對青少年不宜。你始終是個下流胚——即使我不能再把你趕出去,可你仍然如此。請問候我所有的熟人,向他們告別的話是:他們可以舔我的屁股。你當然不,對你或許要更糟一些!再見,別找我——你找不到我的。友好地給你屁股上踢一腳……你的漢斯。」

  最後一封信是寄給慕尼黑警察局的,用的是標準信封和便宜的複印紙,沒有寫寄信人,信上只有幾行字:

  有組織刑事犯罪偵緝處:

  四天后我給你們打電話,上午10點整。請你們這個時候守候電話。我有事對你們講。

  拉特諾夫將這幾封信再看了一遍,然後將它們遞給麗雲。麗雲也慢慢地、仔細地看這幾封信,看後,她問道:「你希望德國警察局採取什麼行動?」

  「等著瞧吧。讓我們先到阿德爾博登。」

  「你想耍兩面手法?用俄國人對付三合會,再用警察局對付他們?」

  「你是個非常精明的姑娘,娘娘。這樣我們就投了可靠的人壽保險。」

  她將幾隻信封封好。他對她說道:「現在去吃在德國的最後一頓精美的食品。到我的熟人奧托·科赫的美食家餐廳去。」

  可是,當晚麗雲只是靜靜地坐在桌旁,勉強吃了幾口。

  在回格林瓦爾德的路上,她仍然靜靜地坐著,幾乎沒說一句話。

  「你害怕了?」他問了一句。

  「是的。我知道我們在阿德爾博登並不保險……可是你說我們在那裡肯定誰也找不到。」

  「在短短的幾天後我們就離開阿德爾博登,再到某一個地方去……」

  「再到某一個地方去……這種說法並不妙……」

  他知道她是對的,但這至少是邁向自由的第一步,也是邁向新生的第一步。

  布爾耶夫和薩蘭托夫清早就來了。他們擁抱拉特諾夫,徑直走進客廳,就好像這裡就是他們的家。然後他們將麗雲的護照往桌上一放。一眼看上去這是一本真的德國護照,樣子像一本用過多年、已稍有磨損的護照。裡面是:王麗雲,1966年6月3日生於不來梅。眼睛深褐色。身高162公分。特殊標誌:無。1989年5月1日不來梅簽發。有效期至1999年。簽字,蓋章……一切無可挑剔。

  「夠了吧?」布爾耶夫咧嘴一笑。「製作精良。」

  「這是機票和阿德爾博登的地址。」布爾耶夫在空中來回晃動兩張機票。「材料在哪裡?我們像有聲望的人一樣信守諾言……」

  「請等一會兒。」拉特諾夫走進他的工作室,從保險櫃裡取來一些材料,將它們往布爾耶夫面前的桌上一放。兩個俄國人很快地在看。拉特諾夫對他們的眼神同樣反應迅速。他將這些材料拖過來,將他的一隻手突然向前一伸。「先給護照、機票和地址!」

  「先檢查。」布爾耶夫的下嘴唇朝前一伸。「檢查總是好事!」

  「我們應該相互信任,布爾耶夫。這畢竟關係著我的生命。」

  「從你的角度來說這合乎邏輯。你需要的全在這裡……」

  他將護照、兩張機票和寫有阿德爾博登的地址的紙條遞過來給拉特諾夫,於是,拉特諾夫將材料交給了他。布爾耶夫草草翻了一下,很滿意。這正是納恰爾尼克需要的材料。他把這些材料塞進他的上衣裡面的口袋。

  「我們感謝你!」他說道,「我們非常滿意。飛機明天18點起飛。祝你們旅途愉快。」

  「我對你們表示感謝。但是我告誡你們,黑品官飯店下面的地堡不是那麼容易攻取的。我已經明確寫上了……必須將幾個包有鋼甲板的門炸開。大本營有三個地下出口,它們的終端在表面看起來完全不會有問題的出租公寓的地下室裡。這幾棟公寓的擁有者為『住宅建築與花園』公司……該公司隸屬三合會。幾個公寓裡都住有優秀射手。」

  薩蘭托夫幾乎是同情地咧嘴一笑。「我們不笨!我們會像打仗一樣制訂計劃。我們有老資格的軍官。我們可以等一段時間,我們有的是時間,不忙。我們會突然襲擊,出人意料地進攻。我們也會戰勝你們德國人……」布爾耶夫和薩蘭托夫興高采烈地從屋裡出去。他們又擁抱拉特諾夫,將他的臉吻了三次……右、左、右……「你是個好夥伴。」

  他們一走,拉特諾夫就把門關上了,跑上樓去找麗雲。她躺在床上呆視著天花板。他倒到她的身邊,手上揮動著幾樣東西。

  「你的護照!」他叫道,又將它丟到她懷裡。「你是德國人,生在不來梅。這裡是到蘇黎世的兩張機票。這裡是阿德爾博登的住宅地址。奧森施萬特,79號房!我們有了一切,一切!明晚我們離開德國……永遠離開!」他向麗雲彎下身去,親吻她。「而且還有個好消息:俄國人不打算立即進攻。他們想制訂一個作戰計劃。在這之前警察局老早就對他們採取行動了!」

  「那以後他們會向我們報仇殺了我們的……」

  「怎麼哪?那時我們已不在阿德爾博登了!我們已成了空中的精靈。娘娘,我們已達到目的了……」

  下午前一段時間拉特諾夫向幾家銀行的行長作了申報,並陳述了他的意願。他聽到的都是同樣的歎息聲:

  「您打算取消您的帳戶和您的固定存款?拉特諾夫先生,這可是……是提取現款?」

  「我打算轉存它處,」拉特諾夫回答道,「請您在明天11點前將錢準備好,那時我來取款。我留下5000馬克支付到期的帳單。我的一個出版社將繼續把稿費匯給您。」

  在他的三次拜訪中,每次他都完全勝過了垂頭喪氣的銀行行長。他從帳戶上取出了最後一筆錢,他把錢裝在手提包裡。錢數總計為378950美元。雖然這不是非常大的一筆財產,可是以節約的方式生活,這足以用十年。如果把這筆錢好好存起來,加上利息和利息的利息,維持的時間還要長一些。到那時他可以找一份新工作。麗雲肯定不會挨餓。

  在前一天晚上他手書了他的遺囑,指定麗雲為他的唯一繼承人。這也是對她的一種保險。在第二天早上他將這份遺囑交給了公證人保管。

  他拎著裝滿美鈔的大皮包回來,叫麗雲向包裡看。

  「胡鬧!」她說,「完全是胡鬧!你想拿著這些錢通過海關檢查?他們會認為你是個藥材商!」

  「這一點我可以加以解釋。我隨身帶有注銷帳戶的憑證。」

  「這多麻煩。我們還不如開你的寶馬車到瑞士,這不是更妥當嗎?在國境線上,他們難道也檢查你的車?」

  「你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拉特諾夫敲敲她的額頭。「我是個笨蛋!這點我怎麼沒想到呢?為什麼要坐飛機?開車走要好得多,有了車我們在阿德爾博登也方便。」他拍著手。「娘娘,你準備好了?我們一小時內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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