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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兩天后,一個在羅森海姆森林漫步的人發現了兩個被槍殺的三合會會員。他們被相互綁在一起,是從後頸一槍打死的。這是典型的俄國式的處決。

  彼得·普羅布斯特和盧茨·貝尼克也有這種看法,這將是個「解決不了的」案件。大學病理學教研室主任打電話給高級專員貝尼克,他挖苦地說道:

  「又是兩個。謝謝!還有更多的送來嗎?解剖室的人情緒高昂。我們很少有這麼多『魚』。又是三合會會員嗎?」

  「大概是。我們在等待三合會與俄國黑手黨火並。我們預感到了這場火並,我們根本不知道怎麼辦。可是你們還要準備好一些冷藏匣,教授先生。」

  過了兩天,臨到俄國人了……在埃爾丁沼澤地區,獵人發現了兩個血肉模糊的人。兩個死者完全給剁爛了。他們的面孔再也無法分辨,所有的手指均被砍掉並且不見了。兩具屍首再也不能辨認。

  這是甯林幹的。

  拉特諾夫讀到報紙時,他恐懼得直發抖。連麗雲也變得臉色蒼白,就像臉上被塗得刷白刺眼的京劇演員一樣。她的心揪了起來。

  「你的兄弟?」她問道,聲音幾乎聽不見。「這個……這個甯林?」

  「是的。只有他會這樣殘暴。他把兩個俄國人剁爛時,會高興得唱起來。在他殺人時,他會突然發狂。他就是這樣的傢伙。」

  「你必須將這事報告警察局。」

  「只有在我們處境安全時,才能向警方報告,否則他們就會懷疑我,因為誰都知道,我不喜歡愛新·甯林。」

  「兇殺應該繼續下去嗎?」

  「這聽起來很可伯,可是他們的處境比我們要好些。如果歹徒互相殘殺,那麼……我的上帝,我在這裡想什麼?」

  他奔進他的工作室,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她知道,他現在必須單獨待著,他懷有良知、恐懼和仇恨。他在通過地獄——他不會找到一條出路嗎?

  第二天麗雲一個人去薩爾布呂肯,為了去弗蘭岑博士家取她的箱子。拉特諾夫也同意她去。她下火車時,弗蘭岑太太擁抱和親吻她。

  在去弗蘭岑的別墅的途中,她問麗雲:

  「你真的要留在拉特諾夫博士那裡嗎?你考慮好了?」

  「我全考慮過了。」麗雲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他是一個知名人士,比你大33歲!我們擔心他只是要要你。」

  「你們不瞭解漢斯。他是一位最了不起的男人,而且,我愛他。」她一想到他,就惦記他。要是沒有他的呼吸、他的熱乎乎的皮膚、他的手和他道「晚安,娘娘」的溫柔的聲音,她就惘然若失。她甚至已經習慣了他的鼾聲。有好幾次出現這樣的情況:夜裡她沒有聽到他的鼾聲,她馬上恐懼地向他彎下身去,後來她很高興地聽到他的呼吸聲。我沒有你真的不能生存,她心裡又在想。

  麗雲在薩爾布呂肯的那天晚上,拉特諾夫家的門鈴響了。他看看門廳的大坐鐘,此刻是21點17分,在這個時候,沒有事先約好通常是不會有人來拜訪他的。他回到他的工作室,從抽屜裡取出一把他從閔駒那裡得到的手槍。當他回到門口時,門鈴又第二次響起來。

  拉特諾夫將門打開,右手握著褲袋裡的手槍的槍柄。門外站著兩位身著時髦夏裝的先生,他們試探性地欠欠身。

  「晚上好!」其中一位說道,「我們打擾了您?」

  另一位補充道:「您感到驚訝嗎?我們為重要的事情而來。」

  拉特諾夫深深吸了口氣,他的手指扣在手槍扳機上。

  俄國人!俄國人找他來了!殲滅戰就在門前。他們要報復,因為甯林殺了他們的人。拉特諾夫後退時,門敞開了,兩個俄國人走進屋來。他心想,真好,麗雲在薩爾布呂肯。她將倖存下來……對我來講,一切都更好辦。

  可是我怎麼哪?於是他自己問自己。並沒有人認識我,誰也不知道我在為三合會工作……我們真的有叛徒?誰會有興趣除掉我?甯林嗎?他產生了一種既兇險又吉利的想法:這是俄國人,但他們絕對懷疑不到他。

  「請你們進來吧,我的先生們!我可以在前面走嗎?」

  他領他們走進客廳。兩位先生似乎被房屋的豪華氣派深深吸引住了,拉特諾夫向他們指指沙發椅時,他們卻沒有坐下。

  「我們想自我介紹一下,」他們中較高大的一個說道,「我的名字叫格列戈爾·安東諾維奇·布爾耶夫。」

  「我叫鮑裡斯·尼科拉耶維奇·薩蘭托夫。」

  「你們從俄國來?」

  「格列戈爾從莫斯科來,我從基輔來,」薩蘭托夫說道,「可是我們現在住在慕尼黑。」

  現在他們才坐下了,很友好地注視拉特諾夫。他可不能被這種和藹的態度迷惑住——甯林用他的刀戳入時,也是面帶微笑的。

  「我可以給你們拿點喝的來嗎?我這裡有真正的俄國伏特加。一瓶西比爾斯卡亞。」

  「哦,俄國最好的伏特加!」布爾耶夫臉上喜形於色。「我們樂意接受。」

  拉特諾夫拿來伏特加和三個杯子,將酒瓶放到桌子上。然後他坐下來,將保險已打開的手槍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手指扣著扳機。兩個俄國人驚訝地注視著他。

  「為什麼握住手槍?」薩蘭托夫搖搖頭。「您不是三合會……」

  「可是你們是俄國黑手黨派來的。」

  「這話多難聽!」布爾耶夫將伏特加倒在三隻杯子裡,他毫無拘束,就好像他是主人一樣。「我們是商人,我們和您談生意。」

  「你們的組織要對我提出什麼建議?你們幹嗎這樣驚奇地望著我?」

  「別做戲。」布爾耶夫獰笑了一下舉起酒杯。「請!」

  他將伏特加一口倒下了肚,薩蘭托夫也依照他的樣子喝了,拉特諾夫只是抿了一口。兩個俄國人頓時變得很愉快。布爾耶夫再次斟酒。

  「兩比爾斯卡亞有好久我沒喝過了,我總是喝一般的伏特加。謝謝。」他在沙發中向後一靠,眼睛又盯著手槍。「您拿著手槍,這使我們擔心。」

  「在我知道你們為什麼來找我之前,我不能放下手槍。」

  「不是為了殺人。不會的。正好相反!為了活命!」布爾耶夫好像是發言人,他的眼睛向薩蘭托夫看過去。薩蘭托夫向他點點頭。「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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