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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出了什麼事?」PP在與警官們討論的一次會上說道,「在收取保護費這條線上我們再也無事可做。一切監視工作都沒有結果。沒有哪個地方再冒出一個可疑的收款員。可是在信用卡方面,一場雪崩在向我們滾來。沒有再出現對飯店老闆的懲罰行動,所有老闆都與三合會相處得非常和睦。真見鬼,現在到底是誰在收保護費呢?最近保護費是在用郵局支票帳戶支付嗎?14K進行了改組?俄國人在追逼他們?俄國黑手黨越來越贏得了地盤,尤其是在藥材和妓院生意方面。而且每天都有一些小汽車被他們偷去,他們以飛快的速度將這些車弄到了周邊的一些國家。可是在收取保護費方面,卻完全無事。這些眯眯眼在耍什麼詭計?令人不解的是周圍地區的『懲罰措施』在增多。我認為我們碰到了『美妙時期』。甚至我們的諜報人員也傻乎乎地閑站著,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可是非常棘手的事。」

  這就意味著「白鬈髮試驗」獲得了成功。在漢堡、斯圖加特、柏林和科隆等其他「龍城」,特派員均以慕尼黑為榜樣按自己的方式進行工作。閔駒比以前任何時候更快樂,更健康。當拉特諾夫每次報帳,並把錢放到桌上時,他都擁抱他,並將他緊緊抱在自己的懷裡。

  「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你還後悔成為我們兄弟嗎?」

  「是的。」

  「為什麼?」

  「我已失去了我的自由和自尊。」

  「但你贏得了一個大家族的愛。一個沒有家族的人就像沒有殼的蝸牛和沒有港口的船。」

  「麗雲怎麼樣?」拉特諾夫突然問道。

  閔駒驚訝地看著他。「很好。這點你肯定知道。」

  「好幾個月來我沒有再聽到麗雲的一點消息。沒有信,沒有電話……」

  「我可以向你保證,她很好。她繼續幹她的工作,帶領旅行團旅遊。她是個很規矩的女孩。」接著他不得不補充了一句,「她的頭髮和手指早就長好了。」

  「我沒有給你們提供再次折磨她的機會。」

  「你已經變成了聰明人。現在你已浸泡在我們的智慧之中。你現在正在下意識地按三十六計中的一個計在行動。這個計叫『渾水摸魚』。它是第二十計。你要繼續將水攪渾,摸住魚,將魚帶給我!」

  麗雲在K城已放棄等待。可是她也沒有回到沈治那裡,她對每一種想回頭的念頭都進行了抵制。

  內心的激動又好幾次向她襲來,這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迫切要求。她想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給拉特諾夫寫信和打電話,可是後來還是自尊心占了上風:你想什麼?他是個外國人!他與一個中國女人不相配!你可以夢想,但是你也知道太陽一照,夢想的一些畫面就會變得蒼白。

  只有記憶仍然保留,可是即便是紙上的文字,當太陽向上面一照時,也會褪色……

  聖誕節,拉特諾夫獨自在家。他坐在女傭給他裝飾的一棵小樅樹前,他意識到他自己選擇的孤獨遲早會在精神上將他粉碎。

  不!我不能毀在麗雲身上,他內心在喊叫。我已經失去了我的人格;可是生命,還剩下一點的生命還應屬￿我,屬￿我一個人。我不想我在哪一天死了,讓別人偶然發現我。我還剩下的若干年,我要像享用葡萄酒一樣加以享用……

  除夕,他在網球俱樂部參加慶祝活動。他終於在那裡結識了優雅的寡婦,那個藥劑師。她健壯、修長,有一頭微紅的頭髮和一雙柔順而饑渴的綠色虎眼。她名叫弗蘭齊絲加·韋倫布魯赫。她就像波浪一樣滾到了他的懷中。弗賴堡博士在拉特諾夫來到時砰的一聲將一杯香檳酒打開了。

  「我們終於又見到了你!」他叫道,心裡真高興。「你像塔恩霍伊澤爾①一樣從維納斯宮廷回來了。我們為此乾杯!停!不要將香檳灑在我的臉上!這地方不對!你一定已經試過將香檳滴進一個女人的肚臍裡嗎?夥計,這有效!這就像一種電擊。你用這去對付弗蘭齊絲加吧!」

  ①本為德國抒情詩人,後成為民間傳說的英雄。他被誘到維納斯宮廷,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不久就深感後悔。後來瓦格納以此為題材寫成音樂劇《塔恩霍伊澤爾》。

  拉特諾夫什麼也不說,而是像前一些時候那樣又喝醉了。他自己騙自己,現在與弗蘭齊絲加·韋倫布魯赫在一起很幸福。她是個含情脈脈、常常還放蕩不羈的情人,是個在床上具有豐富幻想和總是經常要使拉特諾夫費很大勁才能堅持下來的女人。有時他想:我將娶她。是的,我願意她永遠圍著我。她是我所缺少的女人,有吸引力、聰明、對我感興趣的一切都感興趣:歌劇、旅遊、音樂、印象派藝術和聖像。雖然拖了很長時間,可是現在我找到了與我相配的女人。

  他帶著弗蘭齊絲加在薩爾堡過復活節,參加薩爾堡節日活動,與她一道坐在第十四排,緊緊握住她的手。他後來作為欽差巡迴收款——關於此事他當然一點也沒有告訴她,他回到格林瓦爾德時,他將頭放在她懷裡,讓自己從雙重生活中恢復過來。他感到她的吻像藥物一樣。

  「我始終需要你,」有一次他對她說,「你永遠不要離開我!始終在我這兒!」

  她吻他的雙眼,並且說道:「為了你,我始終在這裡。生活多美好……」

  7月將盡的某一天,電話鈴聲響了。拉特諾夫單獨一人。弗蘭齊絲加在藥房上班。一個很富有活力的女人的聲音問道:「您是拉特諾夫博士嗎?」

  「我是。我自己在接電話。」

  「我是蘇珊·弗蘭岑。」

  「有什麼事?」

  「我想讓一個友好訪問的要求得到滿足,那麼請您自己聽……」

  拉特諾夫聽到電話裡急促的低語聲,而後一個響亮的、像鐘聲一樣清脆的聲音鑽進了他的耳朵。這聲音充滿快樂和有意克制住的歡笑。

  瞬間,拉特諾夫屏住了呼吸。他的頭,甚至他的全身都好像要爆炸了。繼而他大叫一聲,很快從他的椅子上跳起來:「麗雲!」

  「對,我是王麗雲。」

  「天哪,你在哪裡?」

  他不自覺地稱她為你。像在過去一些月份裡他心裡經常說的那樣——面對她的一些照片,面對她的那個傳真件,在醒來時和在夢中一再地重複:麗雲,你在哪裡?一直到弗蘭齊絲加走進他的生活為止。

  「我在薩爾布呂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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