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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此種殺人方式可以使人得出這個結論。但是我不這樣認為!這句話很重要:他們判決這兩個俄國人死的時候,我在場。這句話提醒了我!」

  「你是說你知道這個打電話的人!」

  「是的,我知道他。」

  「好傢伙!PP!」貝尼克像觸電一樣猛地一震。「那我們就能衝破這堵牆了!」

  「不。」彼得·普羅布斯特將這個初步筆錄推給貝尼克。

  「你是說,你不說出姓名是因為你還需要進一步對他們進行監視!」貝尼克將身子俯向PP。「你不能對我這樣幹,彼得!我這裡有兩個兇殺案,作案人可能是三合會會員,而你卻隱蔽起來了!這樣做不正大光明。不講同事友誼!你知道打電話的人的姓名……」

  「要是這樣,那就太好了!」PP揚起手,為的是叫激動的貝尼克平靜。「你瞭解嚴項案件。」

  「愚蠢的問題!」貝尼克很不高興。「所有偵查工作等於零!嚴項的案件與這兩個俄國人有什麼關係呢?」

  「在肯定是三合會幹的荷花飯館的兇殺案中,我們懷疑有一個歐洲人參與其事。一個德國人。高大、白髮、跛腿。你現在慢慢明白了嗎?」

  「你認為……」貝尼克不相信地凝視著PP。「這是一個非常大膽的推測。」

  「還從來沒有一個白人與三合會會員一道幹過。肯定沒有一個白人充當過殺手。我不是說,頭上有白鬈髮的人參與了這兩個俄國人的事,而是說他知道情況。他給你打電話,正是因為他不是死心塌地的三合會會員。盧茨,現在我可以喝三杯白蘭地,因為我們有了一隻在14K內的『鼴鼠』——一隻自己承擔風險的『鼴鼠』!他為什麼這樣做——我怎麼知道呢?有某些個人原因?樂於冒險?因為如果三合會揭露了他,那他可要倒黴了!那時你的辦公桌上就有了一個誰也不能辨認身份的死者的材料!」

  「那麼這就是全部情況?」貝尼克失望地問道。

  「你還要知道更多的情況?」

  「要知道姓名和地址!」

  「你去打電話給阿楚娜太太,讓她將一些卡片給你。我們正在追捕這個白髮人,在某個時候我們也可以將他逮住!如果他還有新情報送來,你可以相信他的情報。我認為,韋斯林的兩人同時遭兇殺可以記在14K的帳上。」

  「這就是旗杆的頂……」

  「到現在為止——是的!」PP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要去進行大搜捕,我們什麼事實也沒掌握!我們該從哪裡開始大搜捕呢?我們又不知道14K的大本營……否則它就不可能長期存在了。除此之外,即便我們去審問誰,他也只會微笑和沉默。我們還是不要去出醜。我的整個希望是將這個白髮人逮住。他跛腿,或者可能裝著假腿,這會使他暴露。」

  「而我只好把韋斯林的兇殺案放到未了結的檔案中。」貝尼克站起身,走到窗邊。馬路上交通一如往常,對面火車站的人流湧進湧出。又是一個炎熱的夏日,男人們穿著短袖襯衣到處亂跑,婦女們穿著超短裙和領口開得很低的上衣。天是淡藍色的。你們在那兒無憂無慮地跑來跑去,猜想不到在慕尼黑的地下在發生著什麼,貝尼克心裡想。你們看報紙,有片刻的震驚。但只是片刻,時間不長。兩個俄國人……怎麼?或許是黑手黨黨徒……據說他們互相殘殺!殺得越多越好。警察在黑暗中摸索……這我們習慣了!對違章的車主筆錄——這事他們會做。可是遇到團夥犯罪時,他們就一籌莫展。據說又是三合會幹的……真是胡鬧!我們經常在華人開的飯店吃飯……店主總是很友好,總是很客氣,總是在微笑……不像許多德國服務員那樣繃著臉,在你喊他們時,他們使你生氣。總是三合會……警察將他們的無能藏在後面了。如果不是三合會,那或許就不好解釋了吧?

  貝尼克的目光從窗外回到房內。PP知道是什麼在鑽貝尼克的心——這也同樣是他的心情。

  「我們在慕尼黑是挨耳光的人,」他說道,「這我習慣了。可是漢堡、斯圖加特、法蘭克福、柏林和杜塞爾多夫的同行們也不會兩樣。在三合會建起他們的『龍城』的各個地方,我們警察都像是盲犬,只是跟在後面聞氣味,卻找不到嫌疑犯。」

  貝尼克不禁笑了。「可是現在你必須為追查三合會而操勞!來,把案卷包起來,今天到此為止!我們出去喝一杯。我們開車去奧古斯丁露天啤酒店。」

  四天后,拉特諾夫穿上他的黑西服和白襯衫,打上銀色領帶,喝了一杯強身的伏特加加橙汁,然後登上他的車,開進城到黑品官飯店。

  前一天閔駒曾給他打來電話。「白鬈髮,」他說道,「明天是你的重大節日!這將非常隆重。你要準備成為一個洪門!你要將這個莫大的光榮永記在心中!」

  「照你的吩咐辦,閔駒!」拉特諾夫回答道。他身上一陣痙攣。明天!明天你就不再是漢斯·拉特諾夫了。明天你就死了。麗雲,逃掉是完全不可能的。他們不應該傷害你,他們不應該為了我而殺害你。只是因此我才成了洪門——因為我愛你。

  「我什麼也沒吩咐,」他聽到閔駒的聲音,心裡真想將牆上的電話機砸碎。「你不需要來。誰也不會強迫你這樣做。」

  「如果我不宜三十六血誓呢?」

  「那你就不會成為兄弟。」閔駒的聲音聽起來很悲痛。這聲音使拉特諾夫想起巴西北方原始森林中雅諾馬人①酋長在舉行葬禮時始終不變聲調的低吟。「一份電傳將送到香港高佬和首腦機關那兒,高佬將會說,那麼麗雲將被修剪耳朵……」閔駒深深吸了一口氣。「連我也得為此受苦。高佬將會斷言這個試驗被我弄失敗了,即使他沒有道理——誰也不能否定他的意見。」

  ①巴西北方和委內瑞拉南方一個好戰的原始民族。

  「這就是說,麗雲和我都要死。」

  「你已經知道得太多了,白鬈髮。」

  「那就是你所說的:誰也不會強迫你這樣做嗎?」

  「是的,因為是你自己的決定。」閔駒沉默了一會,然後他說道,「白鬈髮,希望你做個聰明人!不要將短短的生命扔進飼料槽。」

  拉特諾夫長時間沉默。然後他說道:

  「我來,閔駒,什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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