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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三合會!閔駒!拉特諾夫的精神快感很快被削弱,並為現實情況所抑制。他已經在進行欽差訓練,將在慕尼黑收取保護費。

  他決心向德國駐華大使館寫封詳細的信,附上已譯成中文的他的一些書的照相複印件,另外再提一下他的一些書的節選已被作為中國幾所綜合性大學日耳曼學院的必修課。目的是使麗雲盡可能快地拿到她的簽證。

  到傍晚他還在用打字機打申請。因為郵局已經關門,他開車去火車總站將信用快遞並掛號寄出。鐵路郵局的一個特別窗口仍然開著。

  回到格林瓦爾德他給弗賴堡博士打電話。

  「一個新消息!」他高興地說著。這是當一個人相信自己幹了某些了不起的事時內心所擁有的那種高興。

  「聽你興高采烈的聲音,好像一個標緻的女人已經在你的身邊……」

  「別瞎說!我將讓麗雲來。」

  「她還不在這裡。你真的提出了申請?」

  「是的,剛剛寄走了。」

  「那麼你為這而驕傲?」

  「不!我滿懷人生樂趣。麗雲發來了一個傳真……她為她來而高興。」

  「這使你驚奇嗎?一個姑娘突然由外國人承擔費用來德國,在這種情況下誰不感到高興!」

  「我只是想將麗雲來電傳的喜悅告訴你。」

  「我聽到了,但是我不與你分享喜悅。你掉進了陷阱!你讓別人把刀紮進你的腹部!如果這個麗雲一旦在這裡,你就再也離不開她了。」

  「我現在已經離不開她了!我只是在想她。」

  拉特諾夫放下電話。與弗賴堡談這樣一些事毫無意義。

  你怎麼對付閔駒呢?拉特諾夫心想。我如何使他明白麗雲要到慕尼黑來呢?他會馬上產生反應,通過香港阻撓這次旅行。想必會使用暴力。屠克偉或許會用一切辦法使麗雲到不了歐洲。

  拉特諾夫打算保持沉默,一直到麗雲來到慕尼黑為止。那時總歸有時間與閔駒進行公開鬥爭。那時他甚至有辦法使麗雲不受任何傷害。明天你又要在黑品官飯店的地下室「上課」。那時候必須熟記一些指語和辨認手勢。這些該如何來表示:錢交了嗎?如何辨認鄰桌的一個三合會兄弟呢?

  拉特諾夫開始練習。他始終做同樣的練習並一再反復:這你做錯了。小拇指彎曲得不夠,大拇指翹得不夠高,中指關節不夠靈活。你的兩隻手太僵硬,不夠柔軟。你的手指雖然能握網球拍和揮動高爾夫球棒,但是不適合用來做三合會的手勢。

  他想起在北海諾德尼島的一次休假。在那裡他看見一個亞洲人在練體操:長達半小時在原地不動,一再做各種不同的肢體扭曲動作,即進行肌肉運動。一眼看上去身上沒有骨頭,而只有鬆緊帶,就好像這個身體能像蛇一樣盤在一起或能自己伸長三分之一。當他結束他的練習接著來回蹦跳時,他的褐色的身軀上沒有一絲汗珠。然後他沿海灘奔來奔去,有時將兩臂拋向空中,中止前又做了一些大幅度的跳躍動作。即使就在結束這種奔跑時,他的皮膚上也沒有汗水的光澤。

  當時拉特諾夫驚得無話可說。他第一次在亞洲地區旅行之後,他知道了這個秘密:這是用自己的意志進行自我控制,在內部向身體下命令,全部沉入內功。

  拉特諾夫停止手指練習。閔駒想必會滿意我對他所作的表演。可是我必須讓他確信,我不是消極對抗,而是真正沒本事。

  我明天22點到黑品官飯店,愛新·甯林又會嘲笑地看著我,並且會想:他永遠也成不了欽差。我可以也完全可以猜中甯林的想法,如果我在投入工作時出了差錯,他們就會因此而懲罰麗雲。拉特諾夫突然感到冰冷,儘管在夏天的氣溫下。

  星期二晚上。

  拉特諾夫走進黑品官飯店,又是那個可愛的服務員迎接他。他的桌子已經留好。廚師長,即傑出的鄒樹孔在遞菜窗口向坐在外面的他打招呼,並作了手勢:今天你可吃到一種特別美味的菜:煎鯉魚。願你吃得滿意和讚賞我的手藝……

  拉特諾夫在桌旁坐了還不到十分鐘,閔駒就在他對面坐下了。閔駒在桌旁與他面對面坐好後,就像向生意場上的一個重要朋友一樣向拉特諾夫打招呼。

  「今天不上課!」他壓低著聲音說道,「今天你跟甯林一道出訪。你覺得如何,白鬈髮?」

  「我不會抱怨。我已刻苦練習了手勢。我要向您表演幾個嗎?」

  「不是現在,也不是在這裡。我們現在是鄒樹孔的兩個隨和的客人。」閔駒咧嘴大笑,他的圓鼓鼓的臉上閃閃發光。「一小時後你們去拜訪荷花飯館,跟老闆談談。屆時甯林會向你展示我們的保護對我們的國人有多麼重要。順便說一聲,我已叫人把你的情況帶給了香港的高佬。他非常滿意。哦,第一道菜已擺在這裡了。咖喱汁鹵魚配嫩豆芽。我總是說:樹孔是灶上藝術家!」

  他們一聲不吭地吃著,有時默默對視,拉特諾夫預感事情不妙。閔駒的心情特好,與甯林一道出訪聽起來不會有危險,可是這不一定。閔駒打算把他怎樣呢?他的友好的後面藏的是什麼殘暴行徑?

  魚確實非常可口。有些三星級的廚師也可以拜鄒樹孔為師,拉特諾夫心想。

  他們在吃最後一道菜,一道必不可少的湯時,甯林也坐到了桌上。他穿著一套非常合身的黑西服、一件襯衣,打著一條帶黑黃相間條紋的領帶。他像平常一樣沒有向拉特諾夫伸出手。他什麼也不吃,而是用抽香煙來代替吃東西。

  「我的車停在院子裡!」他用德語說道,可是他說這話時不看拉特諾夫,而是看閔駒。

  閔駒看看他鑲有寶石的金表。「你們可以在15分鐘後開車走。你們到荷花飯館前,它就關門了。你知道荷花飯館,白鬈髮?」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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