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孔薩利克 > 黑品官 | 上頁 下頁


  「我把這忘了!」蔡又抬頭望瞭望。當然,旅行社的人都知道麗雲和治相好,蔡甚至早就認識沈治,但他對這個有抱負的年輕人持批判的態度。他曾對麗雲說過:

  「沈治是個有才華的男子,前程遠大。我估計,我們旅行社也許留不住你。你們馬上會結婚。」

  「我不知道,蔡先生。」

  「可是你愛他。」

  「是的,但我的父母反對。沈在D市謀到了一個職位。」

  「這確實是個問題。你不可能去D市工作,你得住在K市,沈在D市……相距四百公里。他只能每逢週末來看望你。」

  「連這也不行。乘汽車來一趟得花30元,他每月工資僅有150元,所以他最多每月來次把,只能呆上幾個小時。途中至少得費9小時,返程又是9小時。他只有星期天休息,星期一又得回編輯部,這樣我們能有幾小時在一起?因此我的父母不同意!他們說,這哪是什麼婚姻,只會使我們不幸。」

  「沈治打算星期五就來嗎?」蔡問。

  「他可能有補休,蔡先生。我們已有6個多星期沒見面了。我欣喜地盼著星期五。」

  蔡強摘下眼鏡,用領帶擦了擦鏡片後又把它戴上,接著他又清了清嗓子。

  「我很抱歉,」他說時眼睛不望麗雲。「我真的很遺憾……」

  「你遺憾什麼?蔡先生!」

  「你星期五的約會不行了。」

  「不!請別這樣,蔡先生!」

  「我無權更改。」

  「您不能更改什麼?」

  「有一名貴賓來K市。一位德國著名的民族學家,寫過許多優秀的書。這位客人應受到最好的接待,就是由你接待。我還能怎麼辦?這是一次國事性質的來訪,只有你能勝任。」

  「康素潔有空,蔡先生。」

  「素潔!她那結結巴巴的德語怎能同你的相比。再說,今年對她的指責已有三條:說反話,發表不合適的看法和恬不知恥地同一旅遊者調情。因此我不得不罰她一個月內不得帶團,只發工資,扣發獎金,作自我批評,並將書面檢查交給我。」蔡遺憾地舉起雙手。「瞧,你得接待這一位要人。幫幫我吧,你放心,沈治跑不了。」

  「我又要一個月見不到他了。這樣我們將有三個月不見面了。」

  「你應為此而高興!」蔡哈哈一笑。「以後你結了婚,會感到高興,因為你有段時候沒見他。夫妻經常生活在一起就會是這樣。」蔡指著塑料夾說,「把這看一遍!」

  「他什麼時候到?」

  「星期四15點。搭龍航班機從香港起飛。」

  「他呆多久?」

  「三星期。」

  麗雲面容沮喪,顯得瘦削蒼白。「全得由我陪同?」

  「你應該想到,你該為東道主增光,而不是念著沈治。我在給總社的報告裡,定會表揚你,這樣你會得到一筆優厚的獎金。」

  「他叫什麼名字?」麗雲拿起桌上那只塑料夾,朝第一頁瞟了一眼。「拉特諾夫。漢斯·拉特諾夫博士……就是那個著名的人種學者和遊記作家嗎?」她驚訝地問。

  「你認識他?」

  「大學德語課上我們讀過他的作品《菲律賓神醫的秘密》的片斷,還進行過討論。難道就是這個拉特諾夫?」

  「想必就是他。」蔡聳了聳肩。

  「我……我怕。」麗雲輕聲說道。

  「你害怕?這倒有點新鮮。」

  「這麼個有名望的人!怎麼稱呼他?他待人接物又怎樣?他高傲,自負,悶悶不樂?對什麼都不滿意,百般挑剔嗎?」

  「誰知道?你等著瞧吧!」

  「知名的男人總是難對付的。」麗雲拿起塑料夾放到胸口。「這麼說,我一定得……」

  「是的,只能這樣。」蔡朝麗雲笑笑給她鼓鼓氣。「抬起頭,別洩氣!姑娘,他不會把你吃了。那麼,就這樣:星期四,15點到機場。還有一點:旅遊計劃已定,不得有任何變動。主要是在摩梭人地區。竟讓拉特諾夫先生去那兒,我感到意外。這在一年前是不可能的。祝你走運、成功。」

  「謝謝,主任。」

  麗雲離開房間走進對面的旅遊團領隊辦公室,在一張塑料椅上坐下,看了看日程安排,可就是什麼也沒看進去,腦袋裡在考慮許多問題。漢斯·拉特諾夫是個怎樣的人?要對他說,我讀過他寫的書嗎?他年紀有多大?他的體力能適應所安排的旅行嗎?這條旅遊線路可不輕鬆。摩梭人生活在高地,那兒幾乎沒有開闊的路。村寨位於三千米高處。瀘沽湖是最美的湖,但那兒人跡罕至。他能堅持走完全程嗎?表上沒有交代他的出生日期。如果他上了年紀,我怎樣才能使他盡可能地多看些呢?要是他末了說:「這一切跟我想像中的迥然不同!」這簡直就是在指責我。蔡先生准會把它寫進我的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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