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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那天夜晚,當戴維提起斯蒂夫等人的邀請時,安吉拉並不怎麼感興趣。自從湖邊那個週末以後,安吉拉一直忙於家務,戴維和安吉拉也就沒有多少社交活動。安吉拉不願意再花上一個週末去聽那些下流的笑話和淫蕩的故事。儘管戴維不這樣認為,安吉拉仍然懷疑他們那些朋友是否有些無聊,尤其是那幾個女人。一想到同這麼一夥人在一起,她就覺得有點恐怖。

  「去吧,」戴維勸道,「一定會好玩的,我們應當多看看新英格蘭。斯蒂夫說,這兒冬天馬上就到了,到那時,我們大部分時間就要在室內度過了,你會覺得門得慌的。」

  「要花不少錢的。」安吉拉說道,儘量找出一些不去的理由。

  「去吧,媽媽,」尼琪說,「阿尼對我說沃特維爾很漂亮。」

  「怎麼會花不少錢呢?」戴維問道,「我們是四家人分住那套房子。另外,我們的收入也不少。」

  「我們的債也不少,」安吉拉反駁說,「我們已經作了兩次房屋抵押借款了,其中一次的數目特大,而且我們現在已開始償還學費了。我還不知道我們的汽車能否用過今年冬天。」

  「你別說傻話了,」戴維說,「我在密切注意我們的開支,現在情況很好。這算不得什麼奢侈。四家人住一套房子,不見得比露營旅行花錢更多。」

  「去吧,媽媽!」尼琪幾乎要哭起來了。

  「好吧,」安吉拉終於讓步了,「我知道在這些問題上我總是少數。」

  週末越來越近,對這次旅行的興奮心情也在增加。戴維找了另一位佛綜站醫生達德利·馬克姆替他值班。星期四晚上他們就整好了行裝,準備第二天下午出發。

  初步計劃是下午三點動身,但是在這一時刻五位醫生同時離開醫院被證明是一個難以克服的困難。結果到了六點之後,他們才得以動身啟程。

  他們共開了三輛汽車。亞巴勒夫婦和他們的三個孩子乘坐自己的汽車;揚森和揚格兩家乘坐揚森的汽車;戴維、安吉拉和尼琪乘坐自己的沃爾沃汽車。他們本可以擠在亞巴勒的旅行車上,但安吉拉想單獨乘坐自己的汽車。

  那個套房很大。除了四間臥室外,還有一個頂樓,孩子們可以用睡袋睡在那裡。經過旅途的跋涉,大家都很疲倦,直接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蓋爾·亞巴勒自告奮勇很早就叫醒了大家。她手中拿著一個木勺不停地敲打著一個炒鍋的底部,從這屋走到那屋,喊叫大家趕快起來,半小時之內去吃早餐。

  結果證明,半小時內出發去吃早飯是太樂觀的估計。雖說房子有四間臥室和一個閣樓,但只有三個半盥洗問。沖淋浴、吹頭髮、刮臉,大家一陣忙亂。更重要的是,尼琪還得做呼吸系統疏導練習。結果,一個半小時之後,這夥人才整理完畢,出發去吃早餐。

  像頭天一樣,大家依次上了汽車。汽車沿著盤山公路駛出了山谷,進入了93號州際公路。在駛過弗蘭科尼亞山口時,戴維和安吉拉被秋色的絢麗所吸引:綠色的樹林鑲嵌在灰色花崗岩石形成的堅硬光亮的山壁上,呈現出一種野性的美。

  「我餓了。」行駛了半個小時之後,尼琪說道。

  「我也餓了,」安吉拉也說,「我們要到哪裡去?」

  「一個叫做波利煎餅店的地方,」戴維說道,「特倫特對我說是新罕布什爾北部的一家飯店,就在前面。」

  到達飯店時,他們得知要等候45分鐘才有空餐桌。幸好,在他們開始吃飯時,大家都說這種等待是值得的。這家飯店的煎餅是用械樹糖漿浸泡過的,像薰制的香腸臘肉一樣,十分美味可口。

  早餐過後,他們在新罕布什爾一帶漫步,欣賞樹葉和山景。大家爭論著這兒的秋色比佛蒙特孰優孰劣的問題,各不相讓,誰也說不服誰。正如安吉拉所說,這簡直是最好的東西相比較,難分高下。

  在他們駛回沃特維爾山谷的途中,來到據稱是坎卡瑪格斯公路特別美麗的一處路段。戴維注意到高高的卷雲飄過廣大無垠的天穹。他們回到沃特維爾時,雲層變得更厚,遮住了整個太陽,氣溫也一下降到華氏55度左右。

  一回到住地,凱文就急於打網球。大家都沒有興趣,但他還是說服了戴維。開了大半天的車,戴維認為鍛煉一下也是有好處的。

  凱文是位網球好手,一般說來,可以輕而易舉地打敗戴維。可是這次他發揮得不甚正常。戴維開始贏球,這使凱文感到懊喪。

  凱文好勝心切,打得更加努力認真。但由於他過分緊張,反而造成更多失誤。他開始對自己生氣,後來便對戴維發起怒來。有一次戴維叫了一聲球出界,凱文居然扔掉球拍,表示不信。

  「沒有出界!」凱文喊道。

  「出界了。」戴維回答說,並用自己的球拍在地上劃了一個記號。凱文繞過球網去看。

  「你的記號打錯了地方。」凱文生氣地說。

  戴維看著自己同室的醫生,發現對方真的在生氣了。「好吧。」戴維說道,希望緩和一下緊張氣氛,「我們為什麼不再打一盤呢?」

  他們又比賽了一盤,結果戴維又贏了。為了緩和氣氛,他大聲說道:「我是僥倖。」

  「去你媽的,」凱文喊道,「快發球!」

  戴維打球的興致被凱文的惡劣表現破壞了。凱文越來越生氣,戴維說什麼他都極力反駁。戴維建議不打了,但凱文堅持要決出最後勝負。他們繼續打下去,結果戴維取勝。

  在回住地的途中,凱文一言不發。戴維只好放棄交談的打算。忽然下起了小雨,他們只得加快步伐趕回住地。一回住地,凱文馬上進了一間浴室,並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大家都看著戴維。他聳聳肩。「我贏了。」他說,心裡有一種奇特的內疚感。

  儘管有溫暖的火爐、豐富的美食和大量的啤酒、葡萄酒,整個夜晚仍被凱文的鬱悶所籠罩。甚至他的妻子南茜也說他簡直像個孩子,輸不起。這句話卻引起了夫妻之間的反目,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結果,凱文的不快起了傳染作用。特倫特和斯蒂夫也開始埋怨起來,說他們的工作很不愉快,已經到了不得不考慮離開巴特萊特的地步。佛綜站已經雇用了他們專業的人員。

  「我過去的許多病人都說他們願意回來請我看病,」斯蒂夫說道,「可他們都回不來。他們的雇主都同佛綜站協商了醫療合同的問題。如果這些病人找我看病,他們必須自己掏腰包,這種情況很糟糕。」

  「說不定你在還有可能的時候就離開這兒,情況會好得多。」凱文突然說道。這是他第一次開口,但並沒有具體的談話對象。

  「這話意思很不明確,需作進一步解釋,」特倫特說,「我們的頹廢醫生是不是得到了什麼權威性情報,而我們這些普通人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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