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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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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站起身來,向跟他同一排座位的人小聲借過,慢慢走到過道上,隨即往佛朗哥習慣坐的座位看了一眼。讓他吃驚的是,佛朗哥不在座位上。儘管傑克沒有停住腳步,但他還是在旁聽席上搜尋著這個流氓的身影。等傑克到了門邊,他轉過身,再次迅速掃視了一下旁聽席。佛朗哥不在。 傑克用背部頂開門,倒退著走出法庭。沒有在老地方看到佛朗哥讓他有點不舒服。他不由得擔心是否會在某個狹小局促的地方撞見他,比如地下停車場。幾年前如果遇到這種情況,他可能不會多想。眼下他還有兩天就要舉行婚禮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不管不顧的了。除了自己,他現在還要多考慮一個人,因此要格外謹慎,也就是說,要做好準備。前一天他就有買個辣椒噴霧器的想法,不過沒付諸行動。他決定今天去看看。 三樓的電梯口擠滿了人。這層有四間法庭,其中一間的門突然開了,人群像潮水般湧出來,顯然庭審剛剛結束。有人紮堆閒聊,其他人沖向電梯口,盤算著八部電梯哪部會先到。 傑克走近人群,留神張望,看能不能撞見佛朗哥。傑克覺得在法庭大樓裡不太可能出事。他擔心的是出門以後。 在樓門口的安檢處,傑克停住腳步,問穿制服的警衛附近有沒有五金店。警衛讓他去查爾斯街上找找看。這條街是燈塔山地區的主要商業街。 傑克聽警衛說這條街很好找,要橫穿公園,那是傑克去停車場取車的必經之路。警衛還告訴他最好往西走,穿過路網縱橫的燈塔山地區。傑克謝過他,出了法庭大樓。 傑克仍然在到處找佛朗哥,可總是找不到。傑克覺得自己有點妄想狂,不禁暗暗發笑。根據警衛所說,大方向與法庭出口相反,傑克沿著法庭大樓周邊往樓後走。街道很窄,而且彎彎曲曲的,跟紐約四四方方的街區很不一樣。傑克一直往前走,突然發現德尼街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墨特爾街。大多數房子都是簡約、狹長的四層磚木結構聯排別墅。他驚喜地發現附近有一個很可愛的幼兒運動場,到處都是孩子和年輕的媽媽。他路過燈塔山水暖器材店,門口蹲著一隻巧克力色的拉布拉多犬。這狗很和善,做看門狗根本不合適。傑克到了坡頂,開始慢慢下坡,他問了一個路人,沿著這個方向是否能找到查爾斯街。那人告訴他,是這個方向,但最好在下一個街口左轉,那裡有個小便利店,然後右轉就上了平克尼街。 隨著坡越來越陡,傑克意識到燈塔山不只是地名,而真是一座山。沿途的房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雅致,但風格仍然非常低調。左邊是一個灑滿陽光的小廣場。周圍有非常結實的鑄鐵欄杆,圍住一排樹齡在百年以上的老榆樹,以及一小片綠色的草坪。又過了幾個街區,終於到了查爾斯街。 與剛才的偏僻小街相比,查爾斯街是主幹道。儘管路兩邊都停滿了車,可還有三股車道可以行車。路兩邊是形形色色的小店。傑克在一位行人的指引下找到了查爾斯街五金店。 進了店,他還在猶豫是不是真的要買辣椒噴霧器。離開法庭和克雷格的官司,佛朗哥的威脅也變得很遙遠。可既然已經走了這麼遠,他決定還是買一個。店主四方臉,是個很友善的人,碰巧也叫傑克。要不是聽別人叫店主的名字,傑克還意識不到這個巧合呢。 傑克沒要包裝袋,於是把辣椒噴霧器放進了上衣右側的口袋。既然下決心買了這個狹長的小筒,自然要放在順手的地方。裝好這件武器,傑克漫步走完查爾斯街,回到波士頓公共綠地,取回自己的現代車。 一回到這昏暗、潮濕、空曠無人的停車場,傑克就覺得這個辣椒噴霧器還是應該買的。他最不希望在這種場合撞見佛朗哥。可一旦上了車往收費站開,傑克又一次覺得自己有點妄想狂,暗自好笑,覺得這可能是負疚感在作祟。事後想想,傑克知道自己不應該在斯坦霍普家的車道上用膝蓋頂佛朗哥的私處。不過轉念一想,如果當時他不採取措施,事情可能越發不可收拾。佛朗哥那個人顯然不知道怎麼控制情緒,而且有很強的暴力傾向。 傑克把車開出了陰暗的地下車庫,迎面而來的是燦爛的陽光。他決心再也不想佛朗哥了。他把車停在路邊,查看亞曆克西斯改過的地圖。他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快,一想到馬上就可以盡情地打一場三對三籃球,他就興奮不已。 球場在紀念大道附近,地圖上顯示在查爾斯河旁邊。問題是,紀念大道在劍橋鎮,也就是河的那一邊。從他以往在波士頓開車的經驗來看,開到那邊還真不太容易,因為根本沒幾座橋。他的擔心不無道理,地圖上面標著各種複雜的路況,非左轉道,單行道,讓人眼花繚亂的路牌,還得考慮到那些不好惹的波士頓司機。 儘管困難重重,傑克還是開到了紀念大道,而且很快就找到了沃倫的朋友戴維·托馬斯所說的那個室外籃球場。傑克把車停在一條小街上,下了車,打開後備箱。他將拉塔莎給他的屍檢工具推到旁邊,拿出自己打籃球的行頭,四處張望,想找個地方換衣服,可半天沒找到。於是他回到車上,像表演柔術的演員一樣,在車裡脫下外衣,換上短褲。查爾斯河畔那些騎車的、滑旱冰的、以及慢跑的人都沒有注意到他。 在確信車已經鎖好之後,傑克慢跑回籃球場。場上大概有十五個男人,年齡參差不齊,但都在二十歲以上。傑克四十六歲了,他覺得自己肯定是這裡年齡最大的。比賽還沒有開始。大家都在投籃或者賣弄控球的技術,幾個球場上的老手還你一言我一語地打嘴仗。 傑克在紐約打過很多年街頭籃球,深知球場上的規矩,於是故意顯得很冷淡。一開始,他只是把球回傳給練習投籃的人。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始投籃,他的準頭果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但始終沒人說話。又過了十五分鐘,傑克覺得放鬆了不少,就隨口問起戴維·托馬斯的下落。對方沒有說話,只是給他指了方向。 傑克走近戴維。他是嘴仗打得最凶的幾個人之一。跟傑克設想得差不多,戴維是黑人,三四十歲,比他稍微高一點,重一點,蓄著大鬍子。說老實話,他臉上的毛髮比頭頂上的還多。不過最顯著的特徵還是他眼裡的神采:他很愛笑。顯然很熱愛生活。 傑克走上前,做了自我介紹。戴維毫不掩飾地上來就給了傑克一個擁抱,然後又熱情地跟他握手。 「沃倫·威爾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戴維熱情地說。「沃倫還說你球打得很好。嘿,你跟我一個隊,行嗎?」 「行啊!」傑克說。 「嘿,伊索!」戴維沖著另一個打球的人嚷道。「今晚你運氣不好,老兄。你不能上場了。換成傑克!」戴維在傑克的背上使勁拍了一下,加了一句作為說明,「那人嘴裡總有說不完的故事。所以我們都叫他伊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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