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羅賓·科克 > 危機 | 上頁 下頁


  「能想到的我都收拾過了,」路邊說邊抬起胳膊,像是要賣弄一下肱二頭肌來加強語氣。「你請客呀,總要隆重點吧,所以我溜回家準備了一下。對了,你到底為什麼請客啊?」

  「那個外交官呢?」傑克問,裝作沒有聽到路的問話。他看了一眼廚房,還有另一間當作餐廳的屋子。除了客廳,其他地方都沒人。

  「他早溜了,」路說。「我剛跟你通完電話,他就摔門而出,威脅說誰攔著他要誰好看。」

  「你不該放他走啊,」傑克說。

  「我有什麼辦法?」路抱怨道。「我手裡又沒有拘捕令。」

  「你就不能藉口留他問話,等我到了再說嗎?」

  「你給我聽著,組長讓我來是想大事化小的,不是來惹事兒的。現在扣留那個外交官,那麻煩可就大了。」

  「行了!」傑克說。「這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先看看屍體吧。」

  路指了指臥室,門開著。

  「查出死者的身分了嗎?」傑克問。

  「還沒有。大廈管理員說她剛來這兒不到一個月,而且基本不會說英語。」

  檢查屍體前,傑克先熟悉了一下現場。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膻味。內部裝修顯然由設計師精心設計過。牆和地毯都是黑色的;屋頂裝著鏡子;窗簾、散落的小擺設、家具,甚至床上用品都是白色的。正如路所說的那樣,屍體一絲不掛,仰臥在床上,腳垂在床左邊。儘管死者生前膚色黝黑,但現在在床單的映襯下,除了臉上的淤青和一隻黑眼圈,其他地方膚色發灰。她雙臂攤開,手掌朝上,右手松松地握著一支自動手槍,食指還扣在扳機上。她的頭微微轉向左邊,眼睛睜著。右太陽穴上有一個子彈入口。頭後面白床單上有一大灘血跡。死者左邊稍遠些的地方有鮮血和腦漿飛濺的痕跡。

  「這些人對女人下手可夠狠的啊,」傑克說。

  「我也聽說過,」路說。「這淤青和黑眼圈不是子彈造成的吧?」

  「我表示懷疑,」傑克說。他轉過身去,對史蒂夫和艾倫說,「該拍的照片拍了嗎?」

  「拍了,」站在門邊的史蒂夫·馬裡奧特大聲說。

  傑克戴上一副乳膠手套,小心翼翼地撥開女人深色、幾乎是黑色的頭髮,檢查子彈入口。傷口周圍有很明顯的星狀紋,表明開槍時槍口與死者的皮膚有接觸。

  傑克小心地將女人的腦袋撥向側面,檢查子彈出口。出口位於左耳下方。他直起腰。「嗯,有新證據,」他說。

  「能證明什麼?」路問。

  「證明不是自殺,」傑克說。「子彈是從上往下走的。人自殺的時候不會這麼開槍的。」傑克將右手擺成槍的形狀,將食指尖作為想像中的槍口,抵住自己的太陽穴。他的手指與地板是平行的。「自殺時,子彈的軌跡應該基本與地面平行,或者可能稍稍往上走,從來不會往下走。這是一起偽裝成自殺的他殺案。」

  「多謝啊,」路嘟囔著。「你從裸體判斷她不是自殺。我還一直希望能證明你想錯了呢。」

  「對不起,」傑克說。

  「能判斷出她死了多久嗎?」

  「現在還不能,不過我敢說時間不長。有人聽見槍響嗎?這樣更準確些。」

  「很遺憾,沒有,」路說。

  「副隊長!」一個穿制服的警員在門口喊道。「鑒定科的人來了。」

  「讓那幫人到這邊來,」路頭也沒回地說。然後他問傑克:「你這邊行了嗎?」

  「行了。明天早晨應該有更多信息,屍檢我親自來做。」

  「如果是這樣,明天屍檢我也去。」幹員警這麼多年,路很清楚通過屍檢能從死者身上找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也好,」傑克邊脫橡膠手套邊說。「那我先走了。」他看了看表。還沒遲到,可也差不多了。已經七點五十二分了。八分鐘可到不了餐館。他看了看路。床頭邊,離屍體幾英尺的地方,路正彎腰檢查床單上的一道裂縫。「發現什麼了?」

  「你覺得呢?子彈是不是從這裡射入床墊的?」

  傑克湊過去檢查那條大約一公分長的線狀裂縫。他點點頭。「我想也是的。這邊緣還有一點點血跡。」

  鑒定科的人帶著設備進來了。路直起腰,告訴他們從裂縫處著手找彈片,技師保證一定會盡力去找。

  「你有可能馬上離開這裡嗎?」傑克問。

  路聳了聳肩。「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啊。反正外交官已經溜了,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我開車送你吧。」

  「我騎車來的,」傑克說。

  「那又怎麼樣?放我車裡好了。這樣你還快一點。而且,也比你騎車安全。我簡直不敢相信勞麗還允許你這麼騎著車子在城裡到處跑。你們做屍檢的,不是經常看見那些送信的給車壓扁了送到太平間嗎?」

  「我很小心的,」傑克說。

  「你小心個屁,」路回道。「我不止一次看見你騎著車在城裡橫衝直撞。」

  傑克盤算下一步該怎麼辦。騎車能讓他鎮定下來,而且路的雪佛蘭裡煙味太大,他根本受不了;不過他得承認,要是路開車,車速會快得多,時間不等人啊。「那好吧,」他很不情願地說。

  「蒼天啊,好不容易成熟一回啊,」路說。他拿出車鑰匙扔給傑克。「你先把車放到我車裡,我跟弟兄們說幾句話,不然他們不知道怎麼辦。」

  十分鐘之後,路沿著公園大道往北開,說這是去市中心最快的一條路。傑克的自行車前後輪都卸下了,躺在汽車後座上。傑克堅持將四個車窗全部打開,這樣車裡雖然風大,但氣味好多了,儘管煙灰缸都要漫出來了。

  「你看上去有點緊張,」路一邊說,一邊從高架橋上繞過中央火車站。

  「我擔心會遲到。」

  「最壞的打算,我們會遲到十五分鐘。在我看來,這根本不算遲到。」

  傑克從副駕駛座的車窗望出去。路說得對。遲到十五分鐘不算過分,可他還是很著急。

  「到底為什麼請客?你一直不肯說。」

  「非得有事才能請客嗎?」傑克回答。

  「不說拉倒,」路邊說邊往傑克這個方向看了一眼。他朋友今晚有點反常,不過路不想深究。肯定有事兒,但是他不打算逼問。

  他們停在離餐館入口只有幾步遠的禁停拖車區。路把警車卡扔在儀錶板上。

  「你覺得這樣安全嗎?」傑克問。「我可不想我的自行車跟你的車一起被拖走。」

  「他們不敢拖我的車!」路很肯定地說。

  兩人走進餐館,裡頭鬧哄哄的,幾乎客滿,特別是靠近前門的吧台周圍。

  「看來大家都從漢普頓回來了,」路解釋說。吧台周圍人聲鼎沸,要想交談必須得喊,不然根本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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