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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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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簡直無法相信自己就要被一個他並不認識而且對方也不認識他的人幹脆利落地殺掉。這太不可思議了。傑克明白自己必須讓裡傑納德繼續說話,可是,傑克儘管能說會道,卻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可說的。他的隨機應變能力已經不起作用,他低頭直盯著槍管,看著那支槍舉了起來。 「我操,」裡傑納德說道。這句話傑克是在打籃球的時候聽來的,意思是他裡傑納德將為他所做的事承擔責任。 槍響了,傑克相應地哆嗦了一下,甚至閉上了眼睛。但他什麼感覺也沒有。他這才意識到裡傑納德是在和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傑克睜開眼睛。雖說感到恐怖,但他決心不讓裡傑納德討到便宜。然而一看周圍的情形,他嚇了一跳,裡傑納德不見了。 傑克拼命眨眼睛,就好像眼睛在跟自己逗著玩似的。他仔細一看,發現裡傑納德身體癱倒在鋪路石上,頭上一塊像章魚墨液的黑瘢正在擴散開來。 傑克咽了一口口水,但依然無法動彈。他定住了。拱廊暗處走出來一個人。那人反戴著一頂棒球帽,手裡拿著一把和裡傑納德那一支很相似的手槍。他先走向裡傑納德的手槍,把槍踢到十英尺開外,然後拾起來。他粗略地檢查了一下手槍,便別在了褲子上。他走到死人跟前,用腳尖把腦袋撥過來,看了看傷口。那人滿意了,他蹲下來,將屍體搜了個遍,終於找到了一隻錢包。他抽出錢包,掏出裡邊的東西,接著站了起來。 「咱們走,大夫。」那人開口了。 傑克走下最後三級石階,到了底下,他這才認出自己的救星。原來是「口水」! 「你在這兒幹什麼?」傑克勉強小聲地問道。他嗓子幹得厲害。 「這可不是聊天的時候,夥計,」「口水」說。他這時開始用行動來說明自己得到這麼個綽號的原因。「我們得離開這個地方。後邊山上還有一個傢伙,只是受了點傷,他會給這兒召來遍地的警察。」 從「口水」走出拱廊的那一瞬間開始,傑克的心眼就活動開了。他不清楚「口水」是怎麼會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來到這裡的,此時又為什麼要匆匆帶他離開公園。 傑克想提出抗議,他知道離開謀殺現場是屬重罪,況且這裡出了兩樁謀殺案,而不是一樁。但「口水」是不大好說話的。事實上,傑克終於停住腳步,開始說明他們為什麼不應該逃走,這時,「口水」扇了他一個耳光。這一巴掌可不斯文,這是報復的一擊。 傑克用手捂住臉,挨打的地方變得火辣辣的。 「你到底在幹什麼?」傑克問。 「讓你理智些,夥計,」「口水」說道,「我們得趕緊到阿姆斯特丹大街去。呶,你帶上這位大娘。」他把裡傑納德的自動手槍塞到傑克手裡。 「我帶這個幹嘛?」傑克問道。在他看來,這是屬兇器,應該用乳膠手套收起來,作為證據。 「插在你的圓領衫下邊,」「口水」說,「咱們走。」 「『口水』,我大概不應該這樣逃走,」傑克說道,「如果你一定要走,你就走吧,把這東西帶走。」傑克把手槍遞過去。 「口水」撲了上來,從傑克手中奪過裡傑納德的手槍,並立刻將槍口頂住了傑克的腦門。「你可真煩人,夥計,」他說,「怎麼了你?這一帶可能還有『黑桃王』的嘍囉在轉悠。我跟你說吧:如果你不換上行頭,我可要廢了你。明白嗎?我意思是,要不是華倫叫我這麼幹,我才不會跑到這兒冒這份險呢。」 「華倫?」傑克問道。所有的事情都變得越來越複雜。但還是相信「口水」的威脅了,也不想繼續追問下去。傑克知道「口水」在籃球場上向來很衝動,容易發火。傑克一直不願意和他爭吵。 「你是走還是什麼?」「口水」問道。 「我走我走,」傑克說道,「我沒說的,你的判斷更有道理。」 「媽的爽快點,」「口水」說著,將手槍遞回給傑克,又推了他一下,要他快走。 他倆走上阿姆斯特丹大街,「口水」打了一個付費電話,傑克煩躁地等候著。對於傑克來說,遠處紐約市內無處不在的警笛聲立刻具有了新的意義。成了重罪犯的概念也是如此。過去若干年,傑克都把自己當成犯罪的受害者,而今他成了罪犯了。 「口水」掛上電話.向傑克豎起大拇指。傑克不知道這個手勢是什麼意思,但還是笑了一下,因為「口水」看樣子很滿意。 不到一刻鐘,一輛車身較矮的褐紅色別克轎車駛到了路旁。深色的車窗裡斷斷續續傳出通俗音樂的砰砰聲。「口水」打開後門,示意傑克進去。傑克照辦了。事情顯然不是他能夠控制得住的。 「口水」最後看了一眼四周,從前門鑽進車裡。轎車箭一般地駛離路邊。 「出什麼事了?」司機問道。他名叫戴維,也是籃球場上的老手。 「麻煩大了,」「口水」說。他把車窗搖下來,大聲地吐了幾口痰。每當那許多立體聲喇叭中的一個發出低音,傑克都會哆嗦一下。他從圓領衫下邊抽出自動手槍。身上別著這玩意兒,他明顯地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你要我拿這個幹什麼?」傑克問「口水」。他不得不大聲說話,好壓住音樂聲。 「口水」轉過身來,接過手槍。他向戴維炫耀了一下手槍,戴維羡慕地吹了聲口哨。「這是最新的牌子。」他評論說。 三個人一路上誰也不說話,驅車向北。駛過106街,向右轉彎。戴維在體育場對面把車停下來。籃球比賽仍在進行。 「在這兒等一下,」「口水」說著,下了車,朝體育場走去。 傑克目送「口水」走到籃球場邊,停下來,球賽在他面前你來我往地進行著。傑克很想問問戴維發生了什麼事,但直覺告訴他。還是別問的好。「口水」終於引起了華倫的注意,華倫退出了比賽。 兩人簡短地說了幾句,「口水」將裡傑納德的錢包遞給華倫,又一起走回戴維的汽車旁邊。戴維搖下車窗,華倫將頭伸進車裡,看了看傑克,怒氣衝衝地問道:「你到底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傑克說道,「我是受害者。幹嘛發我的火?」 華倫沒有回答。他一邊考慮,一邊用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汗水從他的前額上滾落下來。他猛地直起身來。替傑克打開車門。「出來,」他說,「我們得談談。咱們上你那兒去。」 傑克走下車來,竭力想看看華倫的眼神,但華倫回避著他的視線。華倫朝馬路對面走去。傑克緊跟著也走了過去,「口水」走在傑克身後。 他們一言不發地登上傑克的公寓。 「你有沒有什麼喝的?」一進房間,華倫便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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