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羅賓·科克 > 緊急傳染 | 上頁 下頁
五七


  「這我知道,」勞瑞說道,「我不想讓你為難。你甚至用不著現在就說定。晚餐八點鐘開始,如果你決定來的話,可以提前半小時給我打電話。這是我的號碼。」她在一張餐巾紙上寫下電話號碼,遞給傑克。

  「我恐怕真算不上宴會上受歡迎的客人。」傑克說。

  「好吧,隨便你,」勞瑞說道,「邀請還是有效的:行,請多包涵,我還有兩個案子沒做呢。」

  傑克目送勞瑞離去。他從第一天起就對她印象不錯,但一直只是把她看成自己的一位頗有才華的同事,只此而已。然而現在,他忽然看出她非常吸引人,她那仿佛出自雕塑家手筆的身材,細膩的肌膚,還有那紅褐色頭髮。

  勞瑞進門前揮了揮手,傑克也向她揮揮手。傑克心煩意亂地站起來,扔掉沒吃完的三明治,朝辦公室走去。在電梯裡,他直犯嘀咕,自己這是怎麼啦。他花了幾年時間才使生活安定下來,可而今他織造的繭子眼看著就要散開了。

  一進辦公室,傑克便坐到寫字臺邊。他揉了揉太陽穴.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又開始焦慮了,他明白自己只要一焦慮就會變得很衝動。

  他一旦感到自己能夠集中精力了,便拿過最近的那份案卷,啪地一聲打開。他開始工作。

  傑克竭盡全力處理文件,一直幹到四點鐘。他離開醫學檢查官辦公處,登上地鐵。他坐在跳動的列車上,車裡還有一個乘客,那人一言不發,像個幽靈似的。傑克告訴自己,一定要再買一輛自行車。在地底下像鼴鼠一樣來來去去不符合他的性格。

  到家了,傑克分秒必爭地行動起來。他一步兩級跨上樓梯。他發現一樓門廳裡躺著一個無家可歸的醉漢。他沒去驚動那人,只是從他身上跨過去,繼續上樓。傑克心急火燎,他需要鍛煉鍛煉,越快趕到籃球場,他越開心。

  傑克在家門口遲疑了一下。門看上去和他離開的時候一樣。他打開門,探頭往房間裡看了看。這兒似乎也還是原樣。傑克多少有點迷信地走到廚房門口,朝裡邊看去,見那裡一個人也沒有,他放下心來。

  傑克從臥室裡找出打籃球的行頭:大號的球褲,翻領球衣,還有一件背心。他穿好球鞋,抓起一條頭巾和一個籃球,便走出門去。

  星期六歷來就是運動場的盛大節日,如果老天爺賞臉的話。一般都有二、三十人等著上場比賽,這一個非同尋常的星期六也不例外。早晨的雨早就停了。傑克走近球場,數了數人,有14個人等著上場。這意味著除了正在進行的這場比賽,他可能還得等兩輪才能指望上場。

  傑克悶悶不樂地向認識的幾個人點頭打招呼。這種禮儀要求不得表露感情。他在場邊站了足夠長的時間,才問了問誰是贏家。他聽說戴維贏球了。傑克認識戴維。

  傑克小心翼翼地壓住內心的急切,側身走到戴維身邊。

  「你贏球了。」傑克裝出興趣不大的樣子問道。

  「呀,我贏了,」戴維說道。他又是略微下蹲又是忽然轉身,做了傑克幾個早就熟知的動作。傑克已經有教訓,知道不能諷刺他。

  「你湊齊五個人了?」傑克問。

  戴維已經組隊完畢,傑克只好按照同樣的程序參加下一位贏家的球隊。這一位叫「口水」,他的綽號來自於他本人的一個不大討人喜歡的派頭。傑克運氣不錯,「口水」還只有四個人,他又知道傑克的遠投技術很高,便答應傑克參加他那一隊。

  上場比賽的事搞定了,傑克把球拿到一處沒有人用的籃板下,開始熱身。他仍有一點頭疼,下巴還很痛,但感覺畢竟比他預料的好多了。他更關心的是,一旦開始滿場跑,肚子是不是吃得消,不過這一點也沒有給他帶來什麼麻煩。

  傑克正忙乎著練習罰球,華倫過來了。他也通過了與傑克相同的程序,準備參加比賽,便來到傑克練球的地方。

  「嘿,大夫,情況怎麼樣啊?」華倫問道。他抓過傑克手裡的籃球,急速地投了出去,球只是砸了一下籃框,沒進。華倫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

  「沒什麼。」傑克給了他一個正確的回答。華倫的問題其實是一種喬裝的問候。

  他倆按照慣例練習了一會兒投籃。華倫先投,他很少有投不中的,到他沒投中的時候再換傑克。一個人投球的時候,另一個人就練習彈跳。

  「華倫,我問你一個問題,」傑克在輪到自己投籃的時候說道,「你聽沒聽說過一個名叫『黑桃王』的團夥?」

  「呀,我想是有的,」華倫說。傑克投中了一個他拿手的遠距離跳投,華倫將球喂給他。「我知道他們是寶偉裡附近的一夥倒黴蛋。你怎麼問這個?」

  「只是好奇而已。」傑克說著,又灌進一個遠距離跳投。他感覺很好。

  華倫從空中搶過這個好球,他沒有把球交給傑克,而是運球走了過來。

  「你是什麼意思,『好奇』?」華倫問。他那像槍口一樣黑洞洞的眼睛盯著傑克。「你以前從來沒有對任何團夥感到好奇。」

  對於華倫,傑克還知道一點,那就是他非常精明。傑克深知,他要是有機會的話沒准會成為一位醫生或是律師,不然就是其他的專業人員。

  「我碰巧看見有個傢伙的前臂上刻了這幾個字。」傑克說。

  「那傢伙死了嗎?」華倫問道。他知道傑克是吃哪一行飯的。

  「還沒呢,」傑克說道。他很少拿他這班籃球場上的熟人開玩笑,但這一次幾乎是脫口而出。

  華倫謹慎地望著傑克,繼續運球。「你是想擋我的道還是什麼?」

  「沒有的事,」傑克說,「我可能膽小,可我並不傻。」

  華倫微微一笑。「你怎麼把下巴給撞傷了?」

  華倫的心眼倒是不少。「也就是挨了一拐子,」傑克說,「我在錯誤的時間到了錯誤的地點。」

  華倫把球遞了過來。「我們倆一對一練一會兒。」他說,「打籃球也是要冒險的。」

  華倫比傑克先上場,但傑克最終還是打上了比賽,而且很痛快。「口水」的隊員好像是不可戰勝的,幾次與他們交過手的華倫很是洩氣。到六點鐘,傑克感到累了,渾身都是汗。

  傑克心滿意足地離去,其他的人也都吃晚飯去了,他們還有一個例行的週六狂歡夜呢。籃球場空了,要到明天下午才有人來。

  比賽之後美美地沖一個熱水淋浴是傑克的一大樂趣。他沖過澡,換上乾淨衣服,打開冰箱看了看。這景象太慘了。他的啤酒全給「黑桃王」喝光了。還是得吃點東西,傑克將就著吃了一塊以前剩下的切達乾酪和兩個天曉得放了多久的雞蛋。他關上了冰箱。好歹沒有那麼餓了。

  傑克在起居室裡那張破舊的長椅上坐下,拿起一本醫學雜誌。他晚上的習慣是一直看到九點半或十點,然後睡覺。可是今天晚上,雖說剛剛鍛煉過,卻毫無倦意,而且他發現自己無法集中精力。

  傑克把雜誌扔到一邊,眼睛望著牆壁。他感到孤獨,儘管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是孤身一人,此刻的孤獨感卻分外強烈。他不斷回想起特瑞西前一天晚上是多麼富有同情心。

  傑克衝動地走到寫字臺前,找出電話號碼本,撥通了威洛與希斯廣告公司的電話。他不敢斷定下班後還有人接,但終於有人拿起了電話,經過好幾次接錯分機,他最終還是在電話上找到了特瑞西。

  傑克的心莫明其妙地嘭嘭直跳,他漫不經心地對特瑞西說,他正在琢磨搞點東西吃。

  「這是一種邀請嗎?」特瑞西問。

  「是吧,」傑克猶猶豫豫地說,「或許你願意過來一趟,要是你還沒吃飯的話。」

  「自從馬迪·博曼請我參加新生舞會以來,這可是我收到的邀請中繞圈子統得最大的了,」特瑞西笑著說。「你知道他是怎麼做的?他用了一個條件句,說:『如果我請你,你覺得怎麼樣?』」

  「我猜想馬迪和我有一些相似之處。」傑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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