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羅賓·科克 > 白衣怪圈 | 上頁 下頁
五〇


  隨著電燈熄滅,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接著是近乎歇斯底里的哭泣聲。

  起先肖恩還以為是珍妮特,後來覺得不是從珍妮特熄燈前所在的位置傳來的,而是從門那邊傳來的。那麼是誰呢?

  恐怖的氣氛有感染性。一般情況下,肖恩不會害怕突然陷入黑暗,但伴隨著恐懼產生的尖叫,也使肖恩驚嚇得有些六神無主。但是,對珍妮特的關切使他沒有完全失去控制。「我不喜歡黑暗,」哭泣間歇中傳來聲嘶力竭的叫喊。「救救我!」肖恩顯得手足無措。從尖叫聲傳來的方向又聽到一陣瘋狂雜亂的聲音。

  輪床互相碰撞,屍體紛紛拋到水泥地上。「救救我!」尖叫聲不絕於耳。

  肖恩曾想高聲安慰那個可憐的人,但懷疑這樣做是否明智。在遲疑不決的情況下,他仍然保持沉默。

  接著,更多的輪床互相碰撞。隨之而來的沉寂中聽到有人撞到隔離門上的響聲,然後傳來門鎖的開啟聲。隨著啟門時滲入的瞬間光線,肖恩看到珍妮特用手捂住嘴。

  她離他20英尺左右。一會兒黑幕重新降臨。整個停屍室寂靜無聲。

  「珍妮特?」肖恩輕聲叫喚。「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回答。「到底出了什麼事?」

  「朝我靠攏,」肖恩說。「我過來了。」

  「好,」珍妮特說。

  「這是個鬼地方,」肖恩儘量在相互摸索著前進時說些什麼。「我原來以為福布斯中心是個古怪的地方,但是同這裡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兩隻摸索著的手終於碰到了。他們牽著手,繞開亂七八糟的輪床,朝隔離門的方向走去。肖恩的腳碰到一具倒在地上的屍體,他馬上提醒珍妮特跨過去。「從今以後,我一定會噩夢不斷,」珍妮特說。「這比斯蒂芬·金的恐怖小說還要恐怖,」肖恩說。肖恩撞到牆上了。他然後就沿著牆摸到大門。

  他用力把門推開,兩人跌跌撞撞步入走廊,走廊裡燈光閃爍,空無一人。肖恩用兩手撫著珍妮特的臉。「對不起,」他說。「你的生活永遠是不平靜的,」珍妮特說。「不過這次不是你的錯。再說,我們已經去過了。讓我們離開這裡吧。」肖恩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我也這樣想。」出來的路上很順利。用不了幾分鐘,兩人已坐上五十鈴車,準備駛離停車場。

  「現在沒事了,」珍妮特說。「你知道停屍室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肖恩說。「太怪了。好像是有人故意上演這一幕來嚇唬我們。也許地下室裡有妖怪。」剛要開出停車場,肖恩突然一個刹車,珍妮特差點撞到前面去。

  「又怎麼啦?」珍妮特問。

  肖恩指指旁邊。「那幢磚房樓是驗屍醫生的辦公室。想不到就在我們身旁。一定是命運告訴我們,海倫的屍體就在那裡。你以為怎樣?」

  「我不敢作這樣大膽的設想,」珍妮特說。「但是既然我們已到了這裡……」

  「我就是要你這句話,」肖恩說。

  肖恩把車停在來訪者的泊位上,走進了那幢現代化樓房。他們向問詢處走去。

  一個熱情的黑女人接待了他們。肖恩告訴她,他是醫學院學生,珍妮特是護士。他想找驗屍醫生談一談。「哪一位醫生?」接待員問。

  「主任醫生行嗎?」肖恩問。

  「主任不在城裡,」接待員說。「副主任可以嗎?」

  「太好了,」肖恩說。

  他們等了不久就被請到一個位於邊角的辦公室。副主任是約翰·斯塔辛大夫。

  他身高和肖恩差不多,但沒有肖恩那樣粗壯。他看上去很歡迎肖恩和珍妮特來瞭解情況。「教學是我們的主要任務之一,」他自豪地說。「我們鼓勵學術界積極關注我們的工作。」

  「我們關心的是一個病人,」肖恩說。「她的名字叫海倫·卡伯特。她是今天下午在邁阿密總醫院急診室死亡的。」

  「我記不得這個名字,」斯塔辛大夫說。「請等一會兒。我問一下。」他拿起電話,提到海倫的名字,很快又把電話掛斷。顯然,斯塔辛大夫是個非常講究效率的人。

  「她是幾小時以前送來的,」斯塔辛大夫說。「但是我們不準備對她驗屍。」

  「為什麼。」肖恩問。

  「有兩個理由,」斯塔辛大夫說。「第一,她患腦癌,她的主治醫生願意證明這是她的死因。第二,她的家屬強烈反對作屍體解剖。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認為最好放棄驗屍。我們一般總是尊重家屬的意願的。」

  「有沒有可能獲得任何組織標本?」肖恩問。

  「我們不解剖。當然無法獲得,」斯塔辛大夫說。「如果作屍體解剖,我們有權處理取下的組織。既然我們不對病人驗屍,屍體所有權就屬￿家屬。

  再說,她的屍體已被埃默森殯儀館收去,明天就要運到波士頓去。」肖恩感謝斯塔辛大夫。

  「不用謝,」他說。「我們每天都有人值班。如果需要我們幫忙,來個電話就行。」肖恩和珍妮特回到車上。太陽開始下山,已處於交通高峰時間。

  「這樣助人為樂的人真難得遇到,」珍妮特說。

  肖恩只是聳一聳肩。他把頭靠在方向盤上。

  「太讓人洩氣了,」他說。「看來什麼事都不順心。」

  「講這種洩氣話的應該是我,」珍妮特提醒他,想不到他一下變得這樣消沉。

  「意志消沉是愛爾蘭人的傳統之一,」肖恩說。「也許我們面臨的困難是對我的一種警告,說明我本來就不應該來這兒,說明我應該打道回府,去波士頓幹些有意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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