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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這一切都叫我擔心。」塔德說。「我喜歡你,這你是知道的。可是麻煩似乎纏上了你,而我呢又正好喜歡這一份工作,因而不願被牽扯進去。」

  「我不願意牽連你,不過需要你的最後一次幫助。這也是我這麼晚來這兒的原因。」

  塔德擺脫了她的手。「請別再叫我違反任何紀律了吧。」

  「我得再去一次特級控制實驗室。」瑪麗莎說。「只要幾分鐘就成。」

  「不行!」塔德明確地說。「我不能再冒這個險了。對不起。」

  「杜布切克不在城裡。」瑪麗莎說。「這個時候那兒不會有人的。」

  「不行。」塔德說。「我不願意做了。」

  瑪麗莎看得出來他已下定決心。「好吧,我理解。」

  「真的嗎?」塔德說,很驚訝她居然這麼輕易就放棄了。

  「真的,不過即使你不帶我去,至少也得弄點什麼東西讓我喝喝吧。」

  「當然可以。」塔德說,熱切地想討好她。「啤酒、白葡萄酒,說吧,你喜歡什麼?」

  「啤酒吧。」瑪麗莎說。

  塔德消失在廚房裡。瑪麗莎聽見冰箱打開的聲音,便起身飛快地踮著腳走到前門,掃了一眼書架,欣然發現塔德有兩張出入證。他大概不會發現她借去一張的吧!她一邊想,一邊抽了一張放進口袋。塔德拿了啤酒進來時,她已回到沙發上了。

  塔德給了她一瓶滾石牌啤酒,自己留了一瓶。他還拿出一袋炸土豆片,打開了放在咖啡桌上。瑪麗莎為了哄住他,便問他最近的研究怎麼樣。但是她顯然並沒十分在意他的回答。

  「你不喜歡這個牌子的啤酒嗎?」塔德看她幾乎沒有碰,便問道。

  「不是。」瑪麗莎打了個阿欠。「大概是太累了吧。我想我該走了。」

  「你可以留在這兒過夜。」塔德說。

  瑪麗莎站起身,說:「謝謝。我還是回家吧。」

  「真抱歉,不能帶你去實驗室了。」塔德說,彎下身子吻她。

  「我理解你的難處。」瑪麗莎說。她沒讓塔德來得及摟住她的腰便出了門。

  塔德在門口直等聽到大門關上了才回到自己的公寓。他一方面高興自己有毅力抵制了她的誘惑利用,一方面又為讓她失望而去而難過。

  在他站的地方正好能看見放出入證和鑰匙的書架。他一邊想著瑪麗莎,一邊卻才發覺有一張出入證不見了。他仔細搜尋了從口袋裡掏出的一堆雜物,又查了書架的上下層。那張備用出入證不翼而飛了。

  「真該死!」塔德咒了一句。當瑪麗莎那麼輕易地放棄要求時,他就應當想到會有什麼花招的。他打開門,奔下樓梯,來到街上,希望還能趕上她。可是街上哪裡還有她的影子!濕悶的夜晚連一絲微風也沒有。樹葉都無精打采地垂著。

  塔德回到屋裡,考慮該怎麼辦。他看了看時間,然後走向電話機。他是喜歡瑪麗莎。可是她也太過分了。他拿起聽筒,撥了一個號。

  瑪麗莎開車來到中心,心中希望杜布切克還沒有警告過門衛她已經不在病毒部工作了。但是當她出示工作證時,值班門衛只笑了笑,說:「又要加班哪!」還算運氣!不過作為預防,瑪麗莎還是先到了自己辦公室,以防門衛會盯著自己。她打開電燈,在辦公桌邊坐下,等了一會。走廊裡並沒有腳步聲。

  桌上有幾封信。兩封是藥廠的廣告。第三封是南灣市實驗設備製造廠來的。瑪麗莎打開信。推銷員先謝她關心他們的3型HEPA控制罩,說這種設備只應顧客的訂購而造。如果她感興趣,應該雇一個擅長醫療建築的建築商。最後他回答了促使瑪麗莎寫這封信的問題。他們去年只賣了一套這種設備。訂貨人是喬治亞州格雷森的專業實驗室。

  瑪麗莎看看牆上的美國地圖。那是這個辦公室的前主人掛的,她一直沒費神去取下來。她仔細找遍了喬治亞州也沒找出格雷森來。她又搜尋自己的抽屜。記得曾有一份喬治亞州的公路圖的,只是不知放哪兒了。最後她在文件櫃裡找了出來。格雷森是一個小鎮,位於亞特蘭大以東,有幾個小時的車程。他們要3型HEPA控制罩搞什麼鬼呀!

  瑪麗莎把公路圖放回文件櫃,把信塞進口袋,又看了看走廊,還是靜悄悄的。電梯仍停在這一層,沒人用過。她想是該行動的時刻了。

  瑪麗莎沿樓梯下了一層,離開主樓,跨過天橋到了病毒樓。看到樓裡沒有一間辦公室有燈光,她心中暗喜。經過杜布切克的辦公室時她吐了吐舌頭。這不免有點小孩子氣,但也能令她滿足。轉過拐角,迎面就是那扇密封安全門了。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塞進塔德的出入證,打進他的代碼:43—23—39。一陣嘰嘰咯咯的機械聲響過,厚重的鋼門緩緩地開了。她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液味。

  瑪麗莎的心咚咚地跳著,跨過門檻。仿佛在進入一間恐怖屋,她的心頭一陣不安。黯淡的燈光投射在兩層樓高的洞穴裡,令人眼花繚亂的管道和它們的陰影交織著,宛如一張巨大的蜘蛛網。

  照塔德前兩次做過的那樣,她打開進口處邊上的小木櫃,合上電閘。電燈亮了,通風設備也開動了。機器聲比她記憶中的要響,地板都顫動起來。

  孤身一人,未來主義色彩的實驗室比她記憶中的更駭人。她知道自己是在緩刑期間再犯法,無異是罪上加罪,因此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方能繼續下去。只是每一秒鐘她都在擔心被人發現。

  她用濕漉漉的手握住通往更衣室的密封門轉盤,試了一試。它紋絲不動。最後她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把它轉開。密封門伴著噬噬聲打開了。她鑽進去,門在身後自動合上,發出一種沉重的不祥之聲。

  穿消毒衣時,她覺得耳鼓膜脹脹的。第二扇門比較容易打開。可是越沒有問題,她越是擔心自己真正在冒的險。

  房間裡掛著二十來件尼龍隔離服。她找到了最小的一件,卻發現沒有塔德幫忙很不容易穿上。等最後拉上拉鍊時,她已經渾身是汗了。

  到了配電盤前,她只打開主實驗室的燈。她可不想去那個動物區。隨後她提著輸氣管,穿過消毒室和最後一道密封門,來到主實驗室。

  第一件事是在合適的接頭上連上輸氣管,讓新鮮空氣吹鼓密封服,吹幹面罩上的霧氣。她愛聽那噬噬的送氣聲。沒有它,四周的沉寂壓抑難忍。看清楚了自己在各種科技設備中的位置之後,她找到了那只冰箱。這時她後悔沒有打開所有的燈了。實驗室遠端的陰影給致命的病毒製造了一種邪惡而兇險的背景,益增她的恐懼。

  充滿氣的密封服臃腫笨重。她只好晃著兩條腿向冰箱走去。時至現在她還是想不通,為什麼有那麼多高科技的最現代化的設備,致命的病毒卻被放在這麼一個普通的家用設備中。它在特級實驗室裡的地位就跟一架老式的加法機出現在一個電子計算機展銷會上一樣格格不入。

  還有幾步就到了。瑪麗莎停了一停,看著左邊的密封門。自從知道了病毒並沒有放在那裡面之後,她一直猜不透它保護的是什麼東西。她緊張地伸手去拉門栓。門一開,一股霧氣沖了出來,叫她覺得仿佛置身於一團凍雲之中似的。門緊接著在她的輸氣管後面自動彈回,把她關進一團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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