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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這兒的情況相當糟糕。」瑪麗莎報告說。「兩個病人出現嚴重出血症狀。從臨床看,越來越像病毒性出血熱了。這兒的人已束手無策了。」

  「唔,能做的是有限。」杜布切克說。「他們可以試一下抗凝血療法,不然的話,就只有維持療法了。有了明確診斷後,如果能搞到,我們或許能用強力免疫血清。順便說一句,我們已經收到你送來的化驗樣。塔德已開始處理它們了。」

  一你什麼時候能來呢?」瑪麗莎問。

  「快了。」杜布切克說。「我們剛裝備好流動分離實驗室。」

  瑪麗莎突然驚醒。總算好,沒人來過護士台後的小屋。她看看手錶。夜裡十點十五分。只不過睡了十來分鐘。

  一站起來,她馬上覺得天旋地轉。頭痛,嗓子也開始疼了。她暗暗祈禱,希望這只是疲勞的表現,而不是病毒性出血熱的症狀。

  這是一個忙碌的夜晚。又有四個病人來到急診部,自訴頭痛欲裂、高燒和嘔吐。一個人已有了出血跡象。他們都是現有病人的家屬。這更突出了嚴格檢疫的必要性。病毒已經發展到第三代了。瑪麗莎采好了樣品,交夜班航機送往亞特蘭大。

  意識到自己已精疲力竭,瑪麗莎決定回汽車旅館。正要離開,護士告訴說裡克特太太能見她了。如果拒絕未免太殘酷。瑪麗莎就到會客室見了安娜·裡克特。她穿著入時,模樣迷人,四十不到的樣子。她盡其所能地排了日程表。看得出來,她惶恐不安。不但擔憂丈夫,也顧慮兩個孩子。瑪麗莎不好意思地請她提供更詳盡的細節。裡克特大大答應第二天再交一份更完整的日程表來。瑪麗莎陪她步行到醫生的寶馬轎車前,然後找到自己的車,開回熱帶旅館。一進屋,她便一頭栽倒在床上。

  3

  1月22日

  第二天早晨,瑪麗莎來到診所,大吃一驚。只見好幾輛電視攝像車擠在醫院入口,發射天線高高指向天空。她想穿過車庫進去,卻被一個警察攔住,不得不出示CDC的工作證。

  「實行檢疫了。」警察解釋說,並讓她穿過住院部的大門進入診所。那兒正是電視攝像車聚集的地方。

  瑪麗莎服從了,心中疑惑她不在的這六個多小時內不知又出了什麼事情。電視電纜像蛇一樣蜿蜒著伸進會議室。主樓通道裡一片忙碌,令她驚詫。一找到內瓦裡醫生,她就問怎麼回事。

  「你們單位的人正準備舉行新聞發佈會。」他解釋說。內瓦裡醫生面容憔悴,鬍子也沒刮,顯然還沒合過眼。他把腋下夾著的一份報紙遞給瑪麗莎。頭條標題聳人聽聞地寫道:一種新艾滋病流行了。新聞報道中配有瑪麗莎跟克勞倫斯·亨斯交談的相片。

  「杜布切克醫生認為,這種誤解不允許再繼續下去。」內瓦裡醫生說。

  瑪麗莎囁嚅道:「我一來那個記者就盯上了。我其實也沒有告訴他什麼。」

  「這已無所謂了。」內瓦裡醫生說,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裡克特醫生夜裡去世了。再加上四個新病人,沒法再瞞住新聞界了。」

  「杜布切克醫生什麼時候到的?」瑪麗莎問,一邊給一群攝影記者讓開去會議室的路。

  「半夜一過到的。」內瓦裡醫生說。

  「警察為什麼在這兒?」瑪麗莎問,注意到又有一個穿制服的警察站在住院部的門口。

  「裡克特醫生一死,其他病人紛紛離院。州衛生署下了命令,把整個大樓封閉了。」

  瑪麗莎道了聲歉,擠過簇擁在會議室外的報紙和電臺記者。她一邊慶倖杜布切克終於來主持大局了,一邊又納悶為什麼他沒有跟自己聯繫。進了會議室,杜布切克正好開始講話。

  他很善於控制自己,沉著鎮靜的氣度馬上使會議室裡鴉雀無聲。他先介紹了自己,然後是同來的醫生。他們是:馬克·弗裡蘭醫生,流行病部主任;皮爾斯·艾伯特醫生,病毒部主任;克拉克·萊恩,醫院傳染病組組長;保羅·埃肯斯坦醫生,傳染病中心主任。

  接著,他開始介紹當前的局勢。他說,不管怎麼誇張,這也決不是什麼「新的艾滋病」流行。加州流行病署向CDC求援,只是調查幾個尚無結論,被認為是病毒引起的病例。

  瑪麗莎看得出來,記者們儘管在作記錄,卻並不相信杜布切克的輕描淡寫。一種嶄新、未知而又駭人的病毒性疾病才是新聞賣點。

  杜布切克繼續道,現在共有十六個病例。他覺得局勢已經得到控制。他指著萊恩醫生宣佈說,他將負責檢疫措施的實行,並補充道,經驗證明,這一類疾病能由嚴格的住院隔離而得到控制。

  這時,克勞倫斯·亨斯站起來發問:「是裡克特醫生從非洲開會帶回這種病毒的嗎?」

  「我們不知道。」杜布切克說。「這是一種可能,不過大有疑問。他從非洲回來已一個多月,潛伏期似乎太長了。這類疾病的潛伏期通常是一個星期。」

  另一個記者站起來。「既然艾滋病的潛伏期可長達五年之久,你怎麼能限定此病的潛伏期不足一個月呢?」

  「你算問到點子上了。」杜布切克說,有點不耐煩了。「艾滋病毒跟目前的病絕不能混為一談。新聞界必須理解並向公眾解釋這一點。」

  「你們分離出這種新病毒了嗎?」另一個記者問。

  「還沒有。」杜布切克承認說。「不過我們認為不會有困難。再說一遍,因為它們是一種完全不同于艾滋的病毒,只需一個星期便可以培養出來。」

  「既然病毒尚未被分離出來,」同一個記者追問。「你怎麼能說它不同於艾滋病毒呢?」

  杜布切克瞪了那人一眼。瑪麗莎看得出杜布切克受了挫。他冷冷地說:「歷年的經驗使我們認識到,不同的臨床症狀是由不同的微生物引起的。好了,今天到此為止。我們會隨時通告新的進展的。謝謝你們這麼早光臨。」

  會議室內頓時像火山爆發般喧鬧起來。每個記者都想再多問一個問題。杜布切克一概不理,跟其他醫生一起向外走。瑪麗莎擠不過擁擠的人群,沒能趕上他們。會議室外,警察攔住了記者去住院部的路。瑪麗莎出示了CDC的證件才得以通過。在電梯口,她終於趕上了杜布切克。

  「你可來了!」杜布切克說,黑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他熱情地把瑪麗莎介紹給其他醫生。

  「我沒料到這麼多人會來。」瑪麗莎上了電梯,說。

  「我們別無選擇啊,」萊恩醫生說。

  艾伯特醫生點點頭。「雖然西裡爾對記者那麼說,這次暴發實在是非同小可。自從非洲病毒性出血熱露面起,我們就為它將出現在高度發達國家而坐立不安了。」

  「當然,這還有待於證明。」埃肯斯坦醫生補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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