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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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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莎想不起來。「我去看看。」 「首先我要你取得所有七個病人的血、尿和痰的樣品,立刻送到CDC進行病毒組織培養。用三角洲航空公司的小包服務,那最快了。請你親自抽血,不過務必小心。要是你幹得了的話,也抽點猴血。樣品裝在乾冰裡托運。」 「我剛剛看過一個新病例。」瑪麗莎說。「是診所的化驗員。」 「那把他也包括在內。聽來是越來越凶了哇。務必嚴格隔離一切病人,實行徹底的隔離看護。告訴那兒的負責人,在我到達之前,停止一切化驗。」 「我已經做了。」瑪麗莎說。「你親自來嗎?」 「當然啦。」杜布切克說。「這弄不好會變成全國性的危機的。不過,讓我們的維克流動實驗室裝備停當需要點時間。在此期間請你開始對接觸者檢疫,並想辦法跟那次非洲眼科會議的組織者取得聯繫,看是否還有其他與會者得病。對了,不要對新聞界說一個字。艾滋病已鬧得人心惶惶,我覺得公眾難以承受另一種致命的病毒性疾病的威脅了。瑪麗莎,我要你在看病人時穿戴全副防護用具,包括護目鏡。要是別的部門沒有,病理部一定有。我會儘快趕來。」 放下電話,瑪麗莎憂心忡忡。先是懷疑自己已染上病毒,然後又擔心跟《洛杉磯時報》的克勞倫斯·亨斯的談話會不會見報。怎麼辦呢?潑水難收了。好在杜布切克就要來了。她很清楚,自己一到洛杉磯就陷入了無法解決的困境。 她先讓總機找內瓦裡醫生給自己回話,然後找了個護士幫她準備抽血器械。她需要含有抗凝劑的真空容器、塑料袋,需要消毒液來給塑料袋外表消毒,還需要裝尿樣的容器和取痰樣的棉簽。接著她又給顯微化驗室掛了電話,請他們準備裝病毒媒體的容器、包裝箱和乾冰。當內瓦裡醫生來電話時,她轉述了杜布切克關於徹底隔離看護病人和在他帶特殊裝備到來之前不做任何化驗的意見。她也提了他們最好見面商量一下系統地對接觸者檢疫的事。內瓦裡醫生同意了。杜布切克認為他們正在對付病毒性出血熱的看法叫他大為震驚。 按照杜布切克的意見,瑪麗莎去病理部取了護目鏡。她從來沒想到疾病會通過眼睛傳染。不過她知道眼睛表面是一層粘膜,跟鼻粘膜一樣,十分容易被病毒侵襲。她用兜帽、護目鏡、白罩褂、手套和靴子全副武裝了之後,來到裡克特的病房取樣。 她先檢查了他是否有皮疹。雙臂是乾淨的。但右大腿部確實有個奇怪的硬幣大小的紅斑。掀起他的罩袍,瑪麗莎發現細小卻無可懷疑的斑疹覆蓋了大部分軀幹。她不得不佩服杜布切克的先見之明。 她先抽了血樣,然後從導尿袋裡取了尿樣,封好樣品,用消毒液洗過樣品袋的外部,再把它們放進第二個口袋,也用消毒液處理了,才讓人們拿出病房。 換了一套乾淨的防護用具,她來到下一個病人、即病歷部女秘書海倫·湯森的病房,重複了一遍在裡克特醫生那兒做過的程序,包括檢查皮疹。海倫身軀上也有淡淡的皮疹,不過大腿和其他部位都沒有紅斑。她看上去比裡克特病得輕一點。在取樣過程中,沒有一個病人似乎有力氣提問題,只有艾倫·莫耶斯能掙扎著抵抗一陣。一開始他不讓抽血,除非瑪麗莎告訴他診斷結果。他是嚇壞了。瑪麗莎對他說了實話,她不知是什麼病,因而才需要取樣。這樣他才放棄了抵抗。 至於猴子,瑪麗莎連試都沒試。動物管理員這天休假。她可不敢一個人去擺弄它。那只猴子倒是活蹦亂跳的,卻不友善,竟透過鐵絲籠子網眼朝瑪麗莎扔糞團。 裝好化驗樣品,查實所有的螺帽都擰緊了,乾冰產生的二氧化碳不會滲入樣品,瑪麗莎便親自去機場把它們送上去亞特蘭大的飛機。巧得很,那正是一班直達飛機。 回到裡克特診所,多走了幾步路,去了趟診所的小圖書室,那裡有幾本標準的教科書,包括病毒性疾病的章節。她迅速測覽了一下拉沙熱、馬爾堡和艾伯拉病毒的條目。這時她才明白杜布切克為什麼在電話裡顯得那麼緊張。這些是人類所知的最致人死命的病毒。 回到五樓,瑪麗莎發現八個病人都被隔離到獨立的側樓去了。她要的門診病歷也已送到。她先讓總機找內瓦裡醫生,然後坐下研究門診病歷。 第一份是地產經紀人哈羅德·斯蒂文斯的。她從最後一頁看起,立刻發現他最後一次門診記錄是看裡克特醫生。哈羅德·斯蒂文斯有慢性開放角度青光眼,定期來檢查。最後一次是一月十五日,即入院前四天。 瑪麗莎心中的念頭越來越清晰了。她查了每個人的最後一次門診記錄。果不其然,除了女秘書海倫和化驗員艾倫,其他人不是一月十五就是十六日看過裡克特醫生。海倫最後一次門診是在一位婦產科醫生那裡看的膀胱炎。艾倫是一年前參加醫院籃球賽時扭傷了腳踝,看了矯正科。把他倆除外,這項統計資料強烈地顯示裡克特醫生是病源。他在發病前給五個病人看過病,這個事實不容忽視。 瑪麗莎可以解釋化驗員是因給帶病毒的針頭刺了而染病的。但是無法馬上解釋海倫的病因。她在裡克特醫生病倒後四十八小時也就病了。瑪麗莎不得不假定要不是她在本周初看過裡克特醫生,就是裡克特醫生周初在病歷部呆過很久。 瑪麗莎的思考被病歷部的人打斷了。來人說,內瓦裡醫生來電話問瑪麗莎能否去樓下會議室。 那間會議室正是瑪麗莎開始這一天工作的地方。這叫她意識到自己工作了多久了,不由得從骨子裡感到疲乏起來。內瓦裡醫生關上門,向她介紹了在場的另一位先生,威廉·裡克特,裡克特醫生的弟弟。 「我想當面道謝。」威廉說。雖然身穿一套畢挺的細條紋西裝,他那憔悴的面容卻無聲地顯示了睡眠不足。「內瓦裡醫生已經告訴了我你們的暫時診斷。請你們放心,我們將盡力支持你們控制這一疾病。不過我們也關心這種局勢對診所可能帶來的不良影響。我希望你也會同意這種說法:無名便是最好的名聲。」 瑪麗莎油然而生一絲義憤。這麼多生命危在旦夕,他卻仍顧慮名聲:不過她馬上想起,杜布切克也持基本相同的看法。 「我可以理解你的顧慮。」她說,一邊為自己跟一個記者交談過而不安。「不過我認為我們必須實行更嚴格的隔離檢疫。」接下去她解釋說,要把可能的接觸者分成兩類。一級接觸者是跟任何一個現有病人說過話、接觸過的人。二級接觸者是跟一級接觸者有接觸的人。 「上帝啊,」內瓦裡醫生說。「那不得有成千上百個人了嗎?」 「恐怕是的,」瑪麗莎說。「我們將需要診所裡一切可用的人力,沒准還要向州衛生署借調一些。」 「我們會提供一切人力的。」威廉說。「我寧願把此事作『家醜』來處理。不過,是不是等到有了明確診斷之後再辦呢?」 「那恐怕就太晚了。」瑪麗莎說。「如果必要。檢疫可以隨時撤銷的。」 「那就無法瞞住新聞界了。」威廉先生悲歎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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