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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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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察局的陳述才算數。」 德克爾想,應該打個電話。他必須給他以前的老闆打個投幣電話。他得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問問他們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一位警察走進廚房。「警官,那位驗屍官說,德克爾先生可以到臥室去取衣服了。」 德克爾站了起來。 「等我們進了臥室,請你演示一遍。」埃斯珀蘭薩說,「如果你能準確地把事情的經過演示一遍,那將對我們大有幫助。還有……」 「還有什麼?」 「我知道這很難,但這個案子非同一般。如果我們能馬上知道而不是等到明天,那會節省很多時間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德克爾說,「你想讓我做什麼?」 「看看他們的臉。」 「什麼?」 「死者的臉。就在這裡,而不是在陳屍所。也許你能認出他們。剛才在黑暗中,你看不清他們的臉。現在,所有的燈都亮了……」 德克爾也很想去辨認屍體,萬一能認出他們呢。但他得裝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我想我的胃會——我會吐的。」 「我們不強求你。另外還有兩種選擇,一是法醫正在拍照片,將來你可以仔細看看照片;二是以後到陳屍所去辨認屍體。不過。有時照片不夠逼真,而屍體僵硬後容貌也許會變形的。所以,即使你曾在路上碰到過他們,你也不會覺得他們面熟的。現在,趁襲擊剛剛結束,總是有可能……」 德克爾禁不住想起了貝絲,他一定得去醫院。於是,他仍舊做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說:「上帝保佑我。好吧,我去認一認他們。」 3 在聖·文森特醫院,德克爾身穿牛仔褲和灰色棉毛衫,坐在急診病房候診室的一張硬椅子上。這裡幾乎空無一人。掛在牆上的鐘顯示出時間,已經快6點半了。天花板上的熒光燈直刺他的眼睛。候診室門外左邊,埃斯珀蘭薩正同一位站著的警察談話。警察身旁有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鼻青臉腫,被捆綁在推運病人的輪床上。埃斯珀蘭薩的舊靴子、褪色的牛仔褲、披肩髮和皮制牛仔禮帽使他看上去根本不像個警探。 當一位醫護人員推著輪床穿過通向急診室的電控旋轉門時,埃斯珀蘭薩走進燈火通明的候診室。他那修長的雙腿和瘦長的身架走起路來姿勢優雅,這使德克爾聯想到美洲獅。這位偵探指了指輪床。「那是位事故的受害者。酒後開車,發生在狂歡節週末,很典型。你的朋友有消息了嗎?」 「沒有。接待員說會有一位醫生出來見我的。」德克爾在椅子裡縮得更低了。他感到自己的頭像是被人用帶子纏住一般。他揉搓著臉,摸著紮人的胡茬,聞到了手上的火藥味。他心裡一直想著貝絲。 「有時候壓力過大會影響記憶力的,」埃斯珀蘭薩說,「你能肯定對剛才你見到的屍體一點也不熟悉嗎?」 「就我所能記起來的,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們。」那種令人噁心的銅一般的血腥味仍在德克爾的鼻孔裡不肯散去。被打死的那幾個人都有20多歲,身體健壯,穿著深色的室外服裝,有地中海附近人的特徵。也許是希臘人,也許是法國人,也許是——前一天晚上的狂歡節聚會上,德克爾曾回想起自己為中央情報局完成的最後一項任務,地點是在羅馬。那幾個橄欖色皮膚的持槍歹徒會是意大利人嗎?這次對他住宅的襲擊與一年零三個月之前發生在羅馬的事件有關係嗎?他真希望埃斯珀蘭薩會讓他單獨呆上一段時間,這樣他就能掛個電話。 「德克爾先生,我問你是否在執法機構待過的原因是,我不能理解你設法做到的這一切。四個人手持進攻性武器,把你的房子打成了蜂窩,而你用一把手槍竟然就把他們四個人全部結果了。這一點難道你不覺得不可思議嗎?」 「所有與此案有關的事都令人不可思議。我仍不能相信——」 「大多數人聽見有人破門而入會被嚇蒙,會躲起來的。」 「所以,我和貝絲跑進了大壁櫥裡。」 「但在此之前你從床頭櫃抽屜裡抓起了一把手槍。你說過,你是個房地產經紀人。」 「沒錯。」 「為什麼你認為需要在床邊藏一把手槍呢?」 「為了保護我的家。」 「根據我的經驗,為保家而藏手槍弊多利少,」埃斯珀蘭薩說,「因為手槍的擁有者往往不會使用它們。結果,家人遭槍殺,無辜的旁觀者被打中。噢,這一帶有好多家射擊俱樂部,獵手也不少。但我對你隔多久到射擊場去練一次手槍射擊或去打獵並不感興趣——當那四個人手持重武器襲擊你時,在他們殺死你之前,要是你有時間尿濕褲子,那你就是非常幸運的了。」 「我簡直被嚇壞了。」 「但這絲毫沒有削弱你的能力。假如你在執法機構幹過,或者假如你曾經受過戰火的考驗,那我就理解了。」 「我告訴過你,我當過兵。」 「是的。」埃斯珀蘭薩眼眶周圍那些飽經風霜的皺紋顯得更深了。「你是對我講過。你在哪個部隊?」 「特種部隊。你看,我實在搞不懂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德克爾不耐煩他說,「我在部隊裡學會的怎麼使用手槍。幸運的是,到了緊急關頭,我還能想起來怎麼開槍。你讓我覺得我好像做錯了什麼事似的。一幫歹徒闖入我的家中並且開槍射擊,難道我自衛、保護我的朋友也犯法嗎?這世道部被顛倒過來了,竊賊成了好人,我這守本分的公民卻成了——」 「德克爾先生,我不是說你做錯了什麼事。我們必須進行調查,你也必須提供證詞,這是法律。只要是開槍射擊,即使有正當的理由,也要接受徹底調查。但我真的很佩服你的足智多謀和沉著冷靜。對一般老百姓來說,很少有人能從你這樣的經歷中活下來。要是換上我,我也不敢說能做得比你強。」 「那是我理解錯了。如果你不是說我做錯了什麼事,那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只是說要進行調查。」 「好吧,我是這樣想的,我能活著的唯一原因是我憤怒極了,是狂暴的憤怒。這幫雜種闖進我的家門,這些狗娘養的。他們打傷了我的朋友,他們……我憤怒極了,哪裡還顧得上害怕。我只想保護貝絲,托上帝的福,我做到了。我為此而感到自豪。我不知道該不該向你說這些,但我的確自豪。下面這種話大概也沒有必要對警官說,但我無論如何要說。如果需要的話,我還會拼上性命再幹一次,還會因此而感到自豪的,因為我沒讓這幫雜種殺死貝絲。」 「你是個了不起的人,德克爾先生。」 「嗨,我又不是什麼英雄。」 「我並沒有說你是英雄。」 「我有的只是好運氣。」 「沒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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