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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什麼教訓,喬治?」蘭德爾毫無感情地問道。

  「即對詹姆斯和彼得羅納斯手稿的真偽意見上你完全錯了,而我們是對的。並且,作為一個男子漢,你將有勇氣承認錯誤,並加入到我們的行列來。聽我說,史蒂夫,如果一個像弗魯米這樣的要人,這樣一個有名望的教會人士和學者都能轉過彎,承認錯誤——他原來是對此事最懷疑的一個——加入到支持我們的隊伍中來,那麼我看不出為什麼你不能這樣。」

  「弗魯米,」蘭德爾說著,重新點燃了他的煙袋。「我正要問你弗魯米的事。你們怎麼把他拉下水的?」

  惠勒挺直身子,有些憤怒。「你就是不開竅,史蒂夫。每一個人都是壞蛋。」

  「我沒說每一個人。」

  「當然不。你把你自己排除在外。」他用一隻指頭戳著蘭德爾。「別再自作聰明了,聽我的吧。沒有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用錢收買像弗魯米那樣真正的人。他最後是憑著自己的良心作出最後判斷而加入到我們的行動中來的,他確實如此。在此之前,當他以傲慢的態度對待我們,試圖想擾亂我們的時候,他都一直沒有理解我們幹的工作的意義,也沒有對我們手中擁有的重要資料進行仔細研究。然而當他上我們這來,我們給他看那份東西的時候——因為這已是宣告日子的前一天晚上,我們覺得能給他看了——他立刻就不再站在反對和對抗的那一方了。他明白我們掌握的是珍品,真正的基督。人類將由《國際新約》接受他——我們的主,並由此受益。弗魯米立刻放棄了他原有的主張。他想站在天使和聖靈的一方,就像幾分鐘前,他在那間法蘭西大法庭上一樣。」

  「這麼說現在他全心全意支持你了。」蘭德爾說。

  「全心全意,史蒂夫。當福音向地球四方傳播的時候,他會在阿姆斯特丹,和我們站在一個司令臺上。像他那樣一個重要人物能承認錯誤轉變思想可並不容易,史蒂夫。不過,正如我說過而且一再重複過的,像弗魯米這樣有勇氣承認錯誤的人才是英雄。戴克哈德和我們所有其他人都理解這對於弗魯米來說有多麼困難,我們也以我們自己的方式表達了對他的寬恕。說實話,為了向你證明我們並非是你所認為的那樣,是邪惡的人,我可以告訴你我們遷就了弗魯米。」

  「遷就?」蘭德爾說「怎麼回事,喬治?」

  「也就是說有頭腦的人有消除他們之間的分歧的辦法,結成了一個堅強的同盟。既然弗魯米打算支持我們,我們也會支持他。我們已不再支持傑弗裡斯作為候選人,我們轉而改為支持弗魯米,讓他成為下一屆基督教會的理事長。」

  「我明白了。」蘭德爾說。

  他明白了。他把煙灰敲掉——彈到他身旁的一隻煙灰缸裡。是的,他明白了。他什麼都明白了。

  「那麼傑弗裡斯呢?」蘭德爾問,「你們拿他怎麼辦?」

  「我們會給他另一個位置,讓他當基督教總會的主席。」

  「那麼榮耀的職位,你是說他不在乎成為一個傀儡了?」

  「史蒂夫,傑弗裡斯博士和我們不這麼看。我們並不只考慮自己的虛榮心。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團結一致,作出一點小小犧牲不足為怪。重要的是,弗魯米站在我們這一邊了,我們團結起來了。」

  「你們的確團結起來了。」蘭德爾說,儘量壓制著語氣中的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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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有弗魯米這樣的人加入到我們這一邊,一切問題都解決了。」惠勒繼續道,「有了對《國際新約》的一致支持,我們肯定,自黑暗時代以來最偉大的宗教回歸及信仰新生的時代就會到來。下一個世紀將會是和平時代。」

  蘭德爾壓制著他的噁心,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很好,棒極了,喬治,你們幹得真不錯。現在請解釋一件事,就會滿意了。我和弗魯米談過。我知道他的立場——他原先的立場是什麼。你只要告訴我,這樣一個激進的改革派怎麼會放棄他的信仰,向你們的保守的正統派妥協?」

  惠勒看上去受了傷害。「你看錯了我們。我們根本不是那氣量狹小的原教旨主義者。對於從精神上、物質上有益於人類的任何改動和變更,我們都樂於接受。那就是上天賦予的奇跡——從加利利來的主,他也是靈活的,善解人意的,願與人和解的。我們都是他的子女。為了更好地服務於公眾利益,我們可以變化。史蒂夫,我們知道妥協絕不是單方面的。當弗魯米接受了我們的發現之後,願意放棄他的反對意見,那麼,我們就讓他並且不改變他原來的那一套。這就是說,我們會和他一起搞一些改革的,這不僅指對《聖經》和祈禱儀式的詮釋還有一些社會改良,使教會對人民的需要負擔起更多責任。這次妥協的結果癒合了一場危險的宗教分裂。現在我們不僅有一本新《聖經》,而且有一個新的充滿活力的世界教會組織領導我們前進。」

  蘭德爾一動不動地坐著,盯著這個偽善的生意人。

  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組合,一個權力俱樂部。像一個巨大的食蟻獸一樣,以一個名為「妥協」的吸盤,舐盡所有的東西,給予的少而吸取的多。那是個看不到摸不著的東西,像全球企業,像軍火壟斷集團,像強大的政府,像世界性的銀行,像正統的宗教信仰。他現在終於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個最新的壟斷集團又已形成了。他,蘭德爾,傻乎乎地做了他們的催化劑。他本來找到了用於對付那些偽善及反人類的人的武器,這一武器可以導致「第二次復活」的終結,他把它信任地交給了弗魯米。弗魯米則利用這一武器,迫使「第二次復活」的領導者們達成什麼「妥協」。承認我,我就承認你。如果你拒絕我,我就能用蘭德爾的武器打擊你們,並最終摧毀你們。最後,弗魯米沒有選擇內戰來得到全面勝利,而且「妥協」,隨之換來的是一半勝利。一旦要坐上世界宗教協會理事長的交椅,他就會像猶大一樣是只帶頭羊,把信仰者帶進惠勒的羊欄。

  在整個計劃當中,蘭德爾發現,只有一個人被擱淺了,他自己。

  事情很明顯,一個人勢單力薄的反抗於事無補,要麼同流合污,要麼我行我素。同流合污的話,只是良心上過不去,我行我素則意味著死路一條。

  「你想讓我做什麼,喬治?」他平靜地問道,「你是想讓我成為弗魯米那樣的人嗎?」

  「我想讓你面對現實,就像弗魯米那樣。你捲進了一場輕率的遊戲,追隨著某些愚蠢的懷疑,與罪犯和瘋子彼此唱和。然而你只導致了對《國際新約》的進一步證實,給你自己帶來一大堆麻煩。現在承認你錯了吧。」

  「如果我承認了又會怎麼樣?」

  「那我們還可以挽救你。」惠勒小心翼翼地說。「剛才在法庭上,你陷入了麻煩,我敢肯定法官會判你刑。鬼才知道你會在巴士底監獄呆上多長時問。丟盡了臉,到頭來一無所獲。對你這樣的意見不同的替罪羊,將來也未必有好結果。你回到法庭去聽最後裁決時要求法官給你一個翻供的機會,你的要求會得到准許。方滕先生在這兒很有勢力,我們這項計劃在這兒也很受重視。」

  「我應該怎麼說,喬治?」

  「你只需照直的、態度謙順地說很簡單的一席話,收回你原來的證詞。就說你聽說有人在羅馬發現了詹姆斯手稿的一些碎片。作為『第二次復活』的忠實成員,你為將這個碎片歸還到它應有的主人而開始了尋找。在羅馬,你找到了持有該碎片的羅伯特·萊布朗,他是個怙惡不悛的罪犯,他從蒙蒂教授那兒偷來了碎片。你花了一點錢就買通了他。你一點都不知道意大利政府會反對你把碎片帶到國外,你只是以為它是阿姆斯特丹詹姆斯手稿的一部分。你將它帶到法國,以便對其作進一步鑒定,你根本不想走私。當你被查出來時,你陷入了恐慌。你不知道自己觸犯了法律,你嚇壞了。你謊稱你帶的碎片是偽造品,毫無價值,只是為了證明你並沒有攜帶國家珍寶,你還編了一個故事為自己辯白。這個錯誤是由於對法律的無知以及對我們的事業的過分熱心造成的。說你覺得抱歉,你請求法庭寬容你。這些就是你該說的。」

  「如果我這樣做,法官會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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