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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第一個原因很簡單:今天我們不可能知道公元62年詹姆斯所知道的所有阿拉米語。我們不知道阿拉米語的全部詞匯。而且沒有這種文字的詞典,而且以前也沒有一本詞典傳給我們。因此當我們成功地發現了許多古代紙草紙的資料的時候,新發現的手稿又給我們提出許多以前我們從未見過的詞。我記得有人在米地沙漠的一綠洲上的穆拉巴特洞穴中曾發現過一些手稿,叫我前去幫助翻譯。這次發現包括公元130年用阿拉米語寫成的許多法律合同和反叛羅馬的猶太首領考克巴用阿拉米語寫的兩封信。他是公元132年反叛羅馬的負責人。其中就有無數我以前從未見過的阿拉米語文字。」

  「那麼當時您是怎樣翻譯它的呢?」

  「用了與傑弗裡斯和他的同事們在翻譯詹姆斯手稿時遇到一些不認識的字時一樣的處理方法——即通過與文中認識的字進行對比,通過與熟悉的語法形成的相似點猜度出作者所要傳達的意思和意味。這裡我想說的是,用現代的文字去表達古代的語言有時是不可能的。有時,翻譯則更像是解釋。但是這種解釋有時會導致錯誤的產生。」

  院長若有所思地摸著鬍鬚,然後接著說,「第二種危險,蘭德爾先生,是每一個阿拉米文字都可能有幾種意思。舉個例子說,有一個阿拉米字表示『靈感』、『教誨』和『幸福』。遇到這種情形,翻譯者就要決定用哪一種解釋為好。翻譯者的決定既是主觀的,又是客觀的。主觀上講,他必須要權衡一下一行或幾行中不同字並列的含義。客觀上來說,他必須要努力發現原來存在的一點或一筆現在已經消失了。而這非常容易被忽視,被錯誤地估計,非常容易犯錯誤。人類並不是知道所有一切事物的。他們極其容易判斷錯誤。以前在從希臘文翻譯成英文詹姆斯欽定本《聖經》時,翻譯人員就把『人子』譯成了『他的兒子』。實際上,古希臘語中沒有『他的』這個詞。這個錯誤在冉版的標準譯本中才被更正為『兒子』。這個變動可能比較精確些,但它已把新版改變了『耶穌』的含義。」

  「那麼這次翻譯中會不會也發生了類似的錯誤?」

  「非常可能。阿拉米語被翻譯成『我們的主,在帶著教徒逃出羅馬的那天晚上穿過了富西納斯湖的古老土地……』如果你把『穿過了富西納斯湖的大片土地』改為『穿過了富西納斯湖旁邊或附近的大片土地』,或把『早就被凱撒大帝派人排幹了』改為『即將被凱撒大帝派人去排幹』,便一切問題都沒有了。」

  「您相信那些字有沒有可能被誤解?」

  「我相信這是最好的解釋。」

  「如果它們沒有被誤解呢?如果它們被翻譯得很精確呢?」

  「那麼,我將對詹姆斯福音書的真實性、可靠性表示懷疑。」

  「如果它們僅僅是誤解呢?」

  「那麼,我將把新版的福音書看成是人類歷史上最重大的發現。」

  「神父,」蘭德爾說道,從椅子裡向前側了側身,「您難道不認為為了發現這福音書是否是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發現,而值得做出任何努力嗎?」

  院長看起來有些糊塗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建議您明天早晨和我一起回阿姆斯特丹。在那兒您將親身檢驗這手稿的原本,然後徹底地、明確地告訴我們、我們發現的手稿到底是真的,還是偽造的。」

  「你想讓我去阿姆斯特丹?」

  「明天,您的費用由我們來支付。這樣,您將為您的修道院做出重大的貢獻。但是,最為重要的是,您的權威將使《國際新約》不再受到懷疑。」

  彼得羅波羅斯院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最後一點是最為重要的。的確,這將是為上帝工作。是的,蘭德爾先生,這樣的旅行是可行的。但是,不過明天不行。」

  「好極了!」蘭德爾歡呼著,「那麼,您什麼時候可以去?」

  「我一直計劃著作為聖山修道院區的代表,參加由我的上級也是我的朋友——康斯坦丁堡大主教主持的希臘正教會的一個宗教會議。我將和教會的大主教們一起參加這個會議。我們必須竭盡全力將我們800萬人更加忠實地、更緊密地團結在一起。這次會議的開幕式將於7天后在赫爾辛基舉行。我計劃5天后離開雅典,前往赫爾辛基。」

  老院長慢慢地站起身。蘭德爾確信在院長濃密的鬍鬚後掩藏著一絲笑意。

  「所以,蘭德爾先生,」院長接著說,「剛才我考慮了一下,決定早一天,也就是4大後,離開這裡,繞一個彎路。畢竟,我們可以把阿姆斯特丹看成是去赫爾辛基路程中的一站,是不是?是的,我將到那兒,親眼看一下你們紙草紙的原稿,然後告訴你們發現的是一個奇跡,還是一個偽造品……現在,蘭德爾先生,你必須在晚飯前休息一下。我們為你準備了我們最精美的食物,你以前曾經吃過清煮的章魚嗎?」

  3天后,蘭德爾回到了阿姆斯特丹,回到了他在克拉斯納波斯基酒店的辦公室,他一直等待著喬治·L·惠勒和其他四個出版商會對他的逃避責任大發雷霆。

  恰恰相反,惠勒的反應使他大吃一驚。

  實際上,蘭德爾在昨天傍晚以前就回來了,他在星期一早晨天亮的時候離開了聖山,星期二晚上到達了阿姆斯特丹。當時,他曾想立刻面見惠勒。但是,歸途——騎著騾子膽戰心驚地下山,乘坐私人飄搖的小船、顛簸的海輪,然後乘噴氣式客機從薩洛尼卡市到達了巴黎,在巴黎又換機到阿姆斯特丹,最後乘出租車從機場回到他的旅館——這次旅行要比第一次旅行更累,將他折磨得精疲力盡。

  他回來的時候,衣服已經很髒了,而且累得他搖搖晃晃,根本無法面對惠勒或安傑拉。他甚至累得不想洗澡。他一頭栽在床上,倒下就睡,一直睡到今天清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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