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耶穌手稿之謎 | 上頁 下頁
一三六


  「弗魯米!」蘭德爾大叫,「弗魯米,我在這兒!」

  可是那位荷蘭籍的牧師好像沒有注意到他的喊叫,而那位拿走他皮夾的官員卻正在和他面對面地談著話。他只見弗魯米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傾聽,然後又點了點頭,而終於又和那個官員一道走開了。

  「請等一下。快放開我,我必須要見到他。」蘭德爾拼命地喊叫掙扎著。「弗魯米正在等我。是我請他來的。」

  「是嗎?」那位警察好笑地說,「我才不信呢。因為他是我們請來的。」

  蘭德爾大為不解地瞪著那位警察,「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我必須要去見他。」在他想極力掙開的時候只覺手腕一陣被金屬割裂的疼痛。這時他才知道被手銬扣住了。

  「請放開,我一定要去見他。」他央求著。

  那官員同意地點了點頭。

  「蘭德爾先生,明天你會見到他的。不過,現在你已因私帶貴重物品入境被捕。還有,你也因毆打官員犯了防害公務罪,因此我們必須把你關起來。」

  「可是我那張紙草紙。」蘭德爾抗議說。

  「那張紙草紙的價值和你的未來都將在明天的法庭上來決定。」

  總算熬到了第二天早上,而這個巴黎的早上,透過拘留所高高的窗櫺中望去,是那樣的愁雲密佈,那樣的令人厭惡。

  蘭德爾坐在帆布床的草墊邊沿上,系著新換上的襯衣扣子,心下苦澀地想,至少——至少他還沒有被當作普通的囚犯來對待。

  雖說他昨天被關在這與世隔絕的拘留室中幾乎徹夜未眠,此時,他倒已經完全清醒並恢復了活力。他試著分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猜度著下一步又會遇到什麼難料的變故。

  他心中仍然困惑不已,他是以走私珍貴文物和毆打公務人員的罪名被捕的。他被塞進法國土話叫警車的一輛篷車後,拐彎抹角,最後被帶進迷宮般的建築物裡,那房子叫帕蒂·帕奎特。然後在一間明亮的房子裡,一個自稱是檢察長——據翻譯介紹是位副檢察官的人對他進行了簡短的審訊。然後便是正式的指控,他被指控為犯了「妨礙公務罪」。翻譯解釋說,也就是指對正在履行職務的公職人員舉止粗暴,並且企圖將未申報的貴重物品非法帶入法國。後來,副檢察官簽署了正式拘留他的文件,將他關進拘留所,等待檢察局向法院起訴。

  由於某種特殊情況——什麼樣的特殊情況呢?蘭德爾不得而知——內務部長決定他的案子得迅速審理。明天上午他將被帶到一個預審法庭接受全面審理。在那之前,他就只能留在拘留所裡。在監禁之前,他有權為第二天的受審聘請一個律師。他是自己打電話找一個律師呢還是委託朋友辦這件事呢?

  蘭德爾權衡了一下,在巴黎他一個律師也不認識。他有過但隨即就放棄了找美國大使館的念頭。對他來說,這件事太丟人了,而且也很難理解——他不想讓國內那些自以為是的人知道他的境遇,那些人在未瞭解到事實真相之前,就會把他的事到處謠傳。他想到了玻裡街的朋友薩姆·哈西。薩姆肯定能為他找到一個能幹的律師。然而他馬上又想到,與薩姆同辦公室的那些「熱心者」們都有可能得知他的尷尬處境並把他的情況任意捏造,使之見諸報端,使他下不來台。他還打聽到,為了請到一個律師,他的案子有可能推遲三到四天。這使他拿定了主意,既然48小時後就是「第二次復活」的宣傳時間,他不想推遲對他的審問。所以不請律師,自己為自己辯護就夠了。

  律師的事決定後,蘭德爾被帶到了警察局。他被領進警察局的人體測量區,留下了指紋並拍了照——正面的以及側面的。之後,他再次受到審問,是否有過作案記錄,以及他在機場的所作所為。

  這些程序完後,蘭德爾由兩名警察帶著,穿過檢察局的院子,最後被護送回與警察局連著的拘留所。他一直被關在這間囚房裡——單身的,沒有別的犯人——非常不舒服。不過,他記得他以前因酒後鬧事也曾受過這種罪。

  在這些有著上了檻欄的窗戶、哐啷哐啷響的鐵門——上頭有個小孔供看守窺視的小牢房裡有一張鋪著稻草墊的帆布,一個盛有冷水的臉盆,一隻每隔15分鐘它就自動沖洗一次的抽水馬桶——諸如此類的設施。蘭德爾還拿到了一些報紙,以及他的煙斗和一隻早該扔掉的打火機,以及一袋可以享用的煙草。然而他的興趣完全在這一思考的機會上——他必須想出一個辦法,在《國際新約》公開宣佈之前找到弗魯米和阿伯特,向他們說清贗品已被找到一事,好讓他們公諸於眾。

  昨天夜裡,他一直無法思考,因為從奧斯蒂亞·安蒂卡到羅馬再到巴黎的這個拘留所的整個一天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同時因為過度疲勞以及那些如鬼魅般的影像不斷在他眼前晃悠,既無法思考又無法入睡。惠勒以及其他出版商安傑拉和弗魯米,還有那個老羅伯特·萊布朗總在他的腦子裡出現。在某些時候,他偶爾睡著了卻又馬上被不斷出現的影子嚇醒,不過他總算睡過了。

  現在,新的一天的早上,看守對他還算客氣的。顯然,他的案子比較特殊——當然可能是多給些小費帶來的一點好處——除了黑咖啡和麵包這些監獄裡通常的早餐外,看守還給他送來了水果汁和兩個雞蛋。並且,他還從蘭德爾的手提箱裡拿來了剃鬚刀、剃須巾、一把梳子、乾淨的替換內衣、襪子、襯衫和一條乾淨的領帶。當蘭德爾穿戴好後,他總算可以思考了。

  他努力回想早上被告知等待他的是什麼?是一個審訊,還是聽證會?他記不清了。昨晚上的事亂糟糟的。他記得聽見那個副檢察官說起,在他被帶到預審法庭之前還有一次訊問。見鬼,到底要問些什麼?他記起是有人說到過某種審訊程序,由地方法官主持,對他和證人進行盤問,蘭德爾問過都有哪些證人?有對他毆打行為的起訴,還有他在公共場合造成的騷亂,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從意大利走私未申報的國家珍寶到法國。他記得當時大聲分辯說,那根本不是珍品,而是偽造品!是一堆毫無價值的東西——偽造品、贗品。自然,關於這方面的證人必定是些鑒別手稿碎片的真偽及價值的專家了。

  最讓蘭德爾感到困惑不解的,是弗魯米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那個荷蘭牧師如約在機場出現了,他是來協助蘭德爾的。然而,那幫愚蠢的海關官員堅持說弗魯米是法國海關請來的,這在蘭德爾看來是說不通的。

  另外一個最陰險也最具威脅性的疑團是誰向法國海關告發了他?

  很明顯,有人設下了圈套,可是,有誰會知道他有那些紙草紙呢?自然,那個男孩和他母親是知道的,還有就是那奧斯蒂亞·安蒂卡的那個意大利警察。不過,即使他們發覺他從溝裡拿走了什麼他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更不會知道他是誰。盧波——一個出租車司機,開車把他從奧斯蒂亞·安蒂卡送到羅馬——也不會知道他是誰以及他身上帶著什麼。他給奧伯特打了一個緊急電話,說他昨晚去見他。然而奧伯特不可能猜到這次會面的原因。最後,他想到了弗魯米。蘭德爾從羅馬給他打過電話,他知道所有的情況。可是,弗魯米是對「第二次復活」計劃有正確認識的唯一一個人,他絕對沒有理由背叛他。事實上,如果有了手稿是偽造的證據,蘭德爾就等於交給了弗魯米毀掉「第二次復活」計劃的武器,同時還可以提高他的聲望和地位。

  沒有任何一個講得通的解釋,只有一個。

  如果羅伯特·萊布朗的死不是意外事故而是蓄意謀殺,那麼那些得知萊布朗為他做事的人一定也能弄清楚蘭德爾在羅馬和奧斯蒂亞·安蒂卡做的事。

  這是一種可能,毫無意義毫無頭緒,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人的臉孔和名字。

  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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