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耶穌手稿之謎 | 上頁 下頁
一一三


  「我真蠢,太蠢了。那些在街面上混的女孩兒——你知道——他們給他取了這個名字,因為他很窮且惹人憐憫但又聰明地裝出一副優雅的樣子。他們叫他——喬利奧咯咯地笑著——Duea Minimo,意思是空空公爵,這就是她們取笑他的名字。」

  蘭德爾興奮地抓住班頭的胳膊,「就是這個名字,這就是他的另一個名字,托蒂——空空公爵——羅伯特·萊布朗,這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很高興,」喬利奧說。他想要的那3000里拉的小費保住了。

  「他還來多尼咖啡廳嗎?」蘭德爾想弄清楚。

  「哦,是的,很忠實,幾乎每個天氣晴朗的下午都來。下午5點鐘他就準時來吃甜點心,喝波諾德酒或聶葛羅尼酒,然後開玩笑,讀報紙。」

  「昨天他來過這兒嗎?」

  「昨天我沒在他來的時候值班,儘管今天我在。我給你找一下——」

  喬利奧走到站在較遠地方的三個侍者旁,問了他們幾句,其中兩個笑著不住地點頭。

  班頭返回來,微笑著,「是的,這個托蒂——你說的萊布朗——昨天按慣常時間來了一個小時,很有可能,今天下午五點出現。」

  「太棒了,」蘭德爾說,「真是太棒了。」他又從錢包裡翻出一張5000里拉的支票,塞給不知所措、大喜過望的班頭說,「喬利奧,這對我很重要——」

  「請……謝謝你,先生,非常感謝,只要我能做,我會很樂意效勞。」

  「請這樣辦,我想在4點45分時坐在這裡。當托蒂——或萊布朗——來時,替我把他指出來,餘下的事我來做。如果他湊巧來早了,給我房間打電話。我就呆在錦花大酒店。我叫史蒂夫·蘭德爾。你不會忘了吧?史蒂夫·蘭德爾。」

  「我不會忘記你的名字的,蘭德爾先生。」

  「還有,喬利奧。我們的朋友萊布朗——每天他怎麼來這兒呢?我是說,是坐出租車還是走來呢?」

  「他總是步行來。」

  「那麼他一定住在附近,住在近處。拖著條假腿他是不會走太遠距離的,是嗎?」

  「對。」

  「好了,」蘭德爾站起來,「感謝這一切,喬利奧。四點三刻見。」

  「可是,先生,你的檸蒙果汁?」

  「都是你的,是我贈給你的!今天的甜點心我早已吃過了。」

  他在錦花旅館五層的套房裡度過了焦慮不安的五個鐘頭。

  他試圖不去想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把衣箱放在床上,打開,取出自己的通信記錄。在靠近房間唯一的窗子邊的一張玻璃面的桌子上,他試圖把自己的思緒集中在這些信件上。

  他寫了一封作為兒子的例行公事般的信給在奧克城的父母,其中提及了他的妹妹克萊爾和舅父赫爾曼。又寫了一封短信給自己在舊金山的女兒朱迪,信中的關於遊覽的篇幅遠遠多於關於父親對女兒慈愛的篇幅。他又著手寫一封給「萬象爆光社」的麥克洛克林的信,信中解釋說由於某種無法控制的情況——蘭德爾集團公司不能接受他那項業務了,但信沒寫完他就將它撕掉,扔進了廢紙簍。

  由於他再次疏忽了與他的律師寫信,所以他考慮給紐約的薩德·克勞福德打個電話。儘管一點也不餓。但還是叫來服務員訂了一份清淡的午餐。但是端上來的卻是蘑菇燉雞加番茄醬、胡椒。這些東西由於自己不斷增長的焦慮連一半也沒吃完。

  他本想讓安傑拉知道自己仍在羅馬,最後還是決定不打電話,因為如果那樣,他就會不得不再撒謊,不然會使她內心充滿憂慮的。他也考慮過給在阿姆斯特丹的喬·L·惠勒打個電話解釋自己缺席的原因,因為《國際新約》發行宣佈日6天后就要來到,但他打定主意推遲這個電話——惠勒難免要發火——直到他碰到羅伯特·萊布朗。

  儘管他努力不去想萊布朗,但發現無濟於事。他在旅館房間裡踱著步直到他弄清楚腳下的波斯地毯每個花樣的每個細節、大理石面寫字臺上的每條裂縫以及自己面容上每一條皺紋——因為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梳粧檯上橢圓形鏡子裡看見自己映出的臉部。

  兩個多星期以前,他到阿姆斯特丹的「第二次復活」的總部去幹一件至關重要的事,為的是領教信仰的意義。然而,他已花了自己一半的時間,是要把自己可能相信的事物徹底摧毀。

  就這樣,這一切都是從博加德斯的那個所謂的致命的錯誤引起的。或許正如安傑拉和其他與自己接近的人所指出的那樣,這種錯誤的生長完全是自己的多疑導致的。

  所以,最終一切都落在了羅伯特·萊布朗這個人身上。不管怎樣,他一定得在萊布朗身上找到最後的答案。

  上面是蘭德爾在樓上自己房間裡的思索。他現在仍在想著這些東西。當他又一次煩惱而又焦灼地坐在多尼咖啡廳的一張桌子邊時,他甚至不再知道自己是否想讓萊布朗出現。他只是確信自己希望這些令人難以忍受的遭遇儘快結束。

  蘭德爾在過去的一刻鐘裡至少看了十次手錶盤上那些慢慢、慢慢移動的指針。五點過六分了。他又呷了一口杜松酒,當他舉杯時,他從眼角瞟見班頭喬利奧向他溜過來。

  喬利奧壓低聲音說,「蘭德爾先生,他來了。」

  「在哪兒?」

  「我身後,這一排,我身後第三張桌子邊。你會認出他的。」

  喬利奧走到一邊,蘭德爾轉過頭來看。

  他就在那裡,正像弗魯米所描述的那樣,但要更甚一點。他看來更矮,比蘭德爾想像的背更駝。頭髮梳得乾淨利索,肯定染過。枯槁的面容,滿臉溝溝坎坎,戴著一副鐵架、淺色鏡片的眼鏡。他穿著一件舊華達呢大衣,絨毛已磨光,大衣鬆散地披在他的雙肩,兩隻空空的袖子自由地懸著,就像時髦的意大利人和胸懷抱負的年輕演員一般。他看起來雖然老邁,但並不虛弱。他面前桌面上的畢嘰桌布上僅放了杯飲料,他正聚精會神地看報紙。

  接著,蘭德爾離開了自己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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