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三海妖 | 上頁 下頁
七〇


  他身後的那扇門吱吜打開,又嘭地關上,他應聲轉過身,她正向他走來。他吃了一驚,他已經完全忘了她的美貌,他也忘了土著婦女如何穿戴。她什麼也沒穿,沒有遮蓋,沒有裝飾,除了奪人心魄的短草裙在大腿根上拍打外,什麼都沒穿。見到她這個樣子就像看到一個芭蕾舞演員在舞臺上穿著短裙或高高張起的舞裙,上身沒穿乳罩,下身未穿緊身褲一樣。他拼命想不看她的雙乳在走動時輕輕顫抖,但他無法擺脫。

  「你好,」她說。「我不知道你們中誰在等我,現在看到了,是一個不相信我們的愛情的人。」

  「這不是我昨晚所說的準確意思。」

  「沒什麼兩樣,」她說。「我叔叔希望我回答你的問題。」

  「如果你願意的話,」馬克生硬地說。

  她聳了聳肩,顯得很不在乎。「我對此不置可否我只想讓叔叔高興。」她的目光同馬克相遇,她問道,「對我說的事你將如何處理?你將告訴許多美國人特呼拉對你講的什麼嗎?」

  「成千上萬的人,他們將在我的——在海登博士的書中讀到你,當書出版時,我將讓拉斯馬森船長捎一本給你。」

  「別煩人,」她說。「我不能閱讀。只有少數幾個能讀——鮑迪、曼奴,他是老師,某些學生——和湯姆,他有一大堆書。真是浪費,我認為學習閱讀是浪費時問。」

  馬克想證實一下她是否是在取笑他,但她的表情是真誠的,他準備捍衛學文化和全國讀書周。「我不能說我——」

  「如果你讀給自己聽,就像同自己做愛,」她繼續說。「它使你避免了與他人交談或聽人說話。真有趣——你想同我交談,聽我說話?」

  「我就是為此而來。」

  「我今天沒有這麼多時問。往後,如果我興趣來了,會拿出更多的時問。」她朝石壁間隙的天空望去,用手遮住陽光。「在太陽地裡太熱了。你看上去像條正在火上的烤魚。」

  「我覺得也是如此。」

  「那就脫掉你的衣服,你會感到舒服些。」

  「好吧。」

  「不要緊,」她說。「我知道你不會脫,湯姆給我講過美國人。」

  馬克對她,對他們產生了一股怒氣。「他講過什麼?」

  她又聳了聳肩膀。「這不重要——來吧,我們到涼快點的地方去。」

  她轉向左面,搶先走上草房間一條凹下的走道,同那個場地平行走著,直到他們走向共濟社棚屋後面相當一段距離。此外,道路蜿蜒進入山中,特呼拉一直走在前面,向上爬,而馬克跟在她的腳下。有兩次她爬過伸出的岩石,草裙高高撩起,馬克清楚地看到她的裸露的大腿根的雙曲線。儘管幾分鐘前她還激怒過他,他還是又一次發現她正是自己所尋求的目標。

  他們已經爬到了這個高坡的頂點,緊靠走道不遠是一條綠樹蔥郁的山谷,厚厚的綠草地環繞著麵包樹,麵包樹闊大的樹葉形成了一個綠色傘蓋。

  「就這兒,」特呼拉說。

  她走向最大的那棵樹的樹幹,坐到了草地上,盤腿坐著。馬克學著她,同她對面而坐,怎麼也分散不了對她的半裸體的注意力。

  「向我提問吧,」她嚴肅地說。

  「對你坦白地說,我沒有——沒有什麼正式問題。當我瞭解了更多的東西後,我會有許多事情要問你。今天,我只是想同你熟悉一下,偶而談點什麼。」

  「你說吧,我側耳細聽。」她抬頭盯住麵包樹的寬大葉片。

  馬克大為吃驚,她不是在鮑迪草房中宴會上那個快樂開放的人物了,他對她的個性轉變感到迷惑不解。馬克明白,如果他不立即解決這個問題,他們的關係將是短暫的。「特呼拉,」他說,「我發現同你談話很困難,你看起來存心不友好,你為什麼這麼充滿敵意?」

  這使她的視線一下子低下去,她對他有了些尊敬。「我感到你對我們沒有同情心,」她說。「我發覺你對我們的一切事情都不贊同。」

  他的洞察力贏得了她的尊敬,而她對他從未表白過的內心態度的洞察力也贏得了他的尊敬。直到此刻,在他眼裡,她一直是個簡單無知的裸體蕩女,一個隨使使用的性器具,只此而已。但事實遠非如此,遠非如此,她會是一個有價值的對手。

  「在這個問題上你錯了,」他小心地說。「很抱歉我給你留下這麼個印象。我已經累壞了,昨晚又喝醉了酒,火氣太盛。當然,你們的文化對我來說很奇特,我們的對你也是一樣。然而,我來這兒不是要改變這兒的文化,或者改變你,或者來發表評判,我來這兒是學習——就這些——學習。如果你稍微給我個機會,你會發現我還是能合得來的。」

  她第一次露出了微笑。「我比較喜歡你了。」

  馬克感到心口上壓緊了的彈簧鬆開了,煩惱大減。他在口袋裡掏他的細雪茄,汗水把煙都弄濕了。他想:「語言,語言,語言,」哈姆雷特在第三幕第二場戲中對波洛紐斯這麼說的。他想:沒有任何男性武器,任何體格,任何技巧,任何別的東西能像語言那樣輕而易舉和徹底地吸引一位女性。他已經剛剛證明了這一點,他從今以後必須牢記在心。

  「我很高興,」他說,「因為我想要你喜歡我,不僅僅要你幫助我工作,說實話,只是因為我想被你喜歡。」

  「如果你富於同情心,就會受到歡迎。」

  「我現在就富於同情心,而且將來也會,」他許諾著,不知道下面再說什麼。他舉著濕雪茄,「我抽煙你不介意吧?」

  「抽吧。我們已經習慣了。老賴特將這個習慣帶到這兒。我們這兒的男人種非法煙草,用香蕉葉卷起來吸。我喜歡大多數煙斗,湯姆·考特尼有一隻煙斗。」

  他有了一個最好的提問機會,隨即響應。「這個考特尼,」他說,「他對我仍然是個謎。什麼東西使他到這兒來的?」

  「你問他去吧,」她說。「湯姆說他自己,特呼拉說她自己。」

  「可是你昨晚隨便地講到他,」

  「不是講到他,而是講到我們。這不同。」

  「我印象很深,對你那樣講到你們——你們的——」

  「我們的愛情?」

  「對,是的。如果你不在乎我提問,繼續的時間長?」

  「兩年,」特呼拉應聲說。「那是我的生活中的兩年。」

  他考慮了一下頭腦在想什麼,決定試一下她的直率程度。「我記得你昨晚說過別的東西。你說考特尼有長處,但在愛情上不怎麼樣。你的意思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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