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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你知道我指什麼,魯蘭。這一周不同尋常,我們到盧爾德——至少是我——負有特殊使命。」

  「當然,聖母瑪利亞將再次顯靈。」

  「我知道,盧爾德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一切事情,沒有能瞞得過你的,」主教說,「出什麼事了嗎?有沒有聖母瑪利亞再次顯靈的徵兆?」

  「還是那幾個見過那些景象的人,他們的情緒很不穩定,時起時落。如果追問上幾句,他們的幻覺就會露餡。說實在的,很容易就把真相弄清楚了。」

  「是這麼回事兒,我知道這方面你很在行。」

  「只不過有點經驗罷了。」魯蘭神父謙虛地說。

  「告訴你我的懷疑態度也無所謂,」主教說,「從教皇命令我們大肆宣揚時起,我就有點忐忑不安。畢竟,在我的一生中,實際上從伯納德特那時起,聖母瑪利亞就從沒在這個地方顯過靈。想想看,這壓力可不小,我不喜歡這種強烈而持久的期待氣氛。」

  「不過,閣下,這可是聖母瑪利亞的話產生的結果。」

  「在我看來,這僅僅借助于伯納德特之口而已,」主教不悅地說,「也許她寫在日記裡的話被人誤解或者誤譯了。」

  「我認為不會有什麼錯誤,」魯蘭神父毫不退讓地說,「我多次研究過這本日記,伯納德特一字不漏地記下了聖母瑪利亞告訴她的秘密——聖母出現的年份、月份乃至日期,今年的這個月,這幾天就是聖母許諾出現的日子。」

  「聖母瑪利亞許諾在這八天中再次顯靈。今天是第七天,只剩下最後一天了。」主教說。

  「確實如此。」

  「我認為這正是我們擔心的原因。試想,如果伯納德特自己犯了個錯誤怎麼辦?如果她沒聽清聖母瑪利亞說的話怎麼辦?如果多年後當她寫下自己1858年聽到的話時,記憶力出現差錯又怎麼辦?要是這些人們的錯誤在時間流逝前就能被察覺,宣佈出來,本來可以得到公眾的理解,教會也免於受公眾的責難。真的,如果伯納德特犯了個錯誤該怎麼辦?」

  魯蘭神父毫不動搖地說:「我認為她沒犯錯誤,閣下。」

  主教挺直身子,「當然,這是你的觀點。」他把空酒杯放到辦公桌上,站起身。「我得走了。只有今明兩天了,我相信你會密切注視的。」他向門邊走去,「真希望我能像你這樣充滿信心。」

  魯蘭神父站起身,稍一鞠躬,「相信上帝。」他微笑著說。

  塔布和盧爾德的主教停下來,回頭怒視了一眼,離開了玫瑰宮辦公室。

  杜卜拉特男爵大街七號是盧爾德警察總部所在地。在督察官封丹那間裝飾明快、令人感到舒適的辦公室裡,利茲·芬奇剛剛結束了她的採訪,那本螺旋簿攤在她的二郎腿上,至今還隻字未寫。

  這次採訪只不過是次沒有收穫的練習,利茲知道,除此之外,比爾·特拉斯克早就對她說過,封丹和國際聯合通訊社對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被害毫無興趣。可她還是希望能有點突破,主要因為她沒寫出點什麼東西,變得越來越絕望。利茲安排了這次採訪,決定繼續堅持下去。

  更糟糕的是,封丹督察官是個不折不扣的懶惰文官,天生的一副裝腔作勢的模樣。頭髮灰白但體格健壯(她曾聽說他現在仍是本地一個足球隊的隊長),他這個人沒有一點兒想像力。她相信他每天一早醒來,就把文件弄得亂七八糟,就這麼消磨時間,然後痛痛快快睡個好覺。在他身後的牆上,封丹督察官掛了兩幅照片,一幅是巴黎的阿爾馮斯·貝蒂榮,另一幅是裡昂的埃德蒙德·洛卡德教授,這兩人足以代表了這個房間主人所知道的偵察本領。封丹督察官不希望看到,一個天生麗質的法國姑娘,在這個治癒一切疾患的聖地被殘忍殺害,會成為一樁引起轟動的新聞。

  「這麼說,」利茲煩透了督察官節外生枝的離題話,「最新的消息就是——沒有懷疑對象。」

  「因為壓根兒就沒有線索,」封丹督察官喋喋不休地說。「我傾向於認為,一個陌生人從街上竄進來,企圖搶劫杜普雷小姐。她進屋時正好撞上他,也許她想制止那個人,他就殺死了她,然後逃掉。」

  「如果真是搶劫,總要偷些東西吧。那套房子是吉塞爾的朋友女招待多米尼克的,吉塞爾在那兒沒什麼東西。多米尼克已清點了自己的財物,也告訴過你一件東西也沒少。」

  「也許那搶劫者受阻,沒來得及拿東西就逃掉了。」

  「也許吧,」利茲附和道,但「決不可能」才是她真正想說的話,這個糊塗透頂的笨傢伙。

  「令我們感到為難的是,」封丹督察官繼續說,「杜普雷小姐熟悉每一個人,而且人人喜歡她。這兒的人沒有理由去殺害她。」

  利茲剛要合上記錄簿,轉而一想問道:「會不會不是本地人?也許是外國人?一個外國的朝聖者或者遊客什麼的?」

  「唉,你看這事多麻煩,」封丹督察官無可奈何地說,「因為杜普雷小姐的工作,她是導遊,給許多旅遊團當過導遊,裡邊有很多外國人,但他們都是來去匆匆。」

  「她與什麼外國遊客交過朋友嗎?」

  「沒有,除了——」封丹督察官若有所思,利茲卻很懷疑他居然也會思索。「現在你提到這事,嗯,確實有個外國人跟她很熟。當時我被迫去塔布,通知死者的父母——這是個麻煩差事,可不得不去做——我待在那兒,問杜普雷的父母,他們的女兒最近遇見過什麼人沒有。對她的旅遊團裡那些遊客們的情況,他們一無所知。可我確實記得他的父親提到過一個朝聖者,是個外國人,美國人,曾到他們家借宿,他們的女兒幫那個美國人乘車去了盧爾德。他的名字叫……」封丹拉過他面前的一個馬尼拉紙合頁夾,打開翻過幾頁紙,「他叫塞繆爾·塔利,紐約一所大學的教授,來盧爾德的目的是為了治病。杜普雷先生認為他女兒並不瞭解那個美國人。而且,杜普雷先生還說,那個美國人名聲很好。儘管如此,我們還是想找到這位塔利先生問問,可等到我們弄到他的旅館地址時,他已離開了那裡,於昨天晚些時候乘飛機去了巴黎。我們例行公事,請巴黎保安局繼續尋查,但毫無用處,無法找到塔利先生的住址。據說他已返回紐約,儘管在乘客表中沒見到他的名字。當然,也許是航空公司一時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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