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聖地 | 上頁 下頁
九三


  這時,她聽到電話鈴響了起來,心中默默地祈禱,爭取得到緩刑。

  是阿曼達·斯潘塞的聲音。

  「我真高興,終於找到你了,利茲,」阿曼達說,「我已經和魯蘭神父談過了,我說過我要找他談談。還記得吧?他非常地合作。」

  「合作什麼?」

  「他告訴了我那個人的姓名,他從那人的手裡買下了伯納德特的日記。那人叫尤金·高蒂爾夫人。我這就去和她見面,我猜你也許願意和我一塊去。」

  「多謝,不過不好意思,」利茲說,「關於伯納德特,我已經瞭解得夠多的了,可總部對此並不感興趣,我手頭上的材料已經足夠了。」

  「唉,可別那樣說。」阿曼達說。

  「我只能這樣說,」利茲說,「祝你好運。你還是很需要去的。」

  在阿斯托裡亞旅館,保羅·克萊因伯格博士靠在床上,一邊休息著,一邊看著書,同時還等待著伊迪絲·穆爾打電話告訴他最後的決定。這個可憐的女人別無選擇,可她任人擺佈,這令他非常氣憤。他的最後診斷,結論很明確,病人已進入晚期,若是不接受杜瓦爾博士的手術和基因移植,她只有死路一條。第一次奇跡已經破滅了,難道還要冒死等待第二次奇跡嗎?作為她的丈夫,雷傑,很自私,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對妻子的死活根本不關心,可是她卻把自己的未來託付給了這樣的一個人。

  這樣的拖遝,真是急人,克萊因伯格真想擺脫這裡的一切,回到巴黎舒適的公寓裡去。

  這時,他身旁的電話鈴響了起來,像號角一般驚天動地,打斷了他的沉思。

  他拿起話筒,以為是伊迪絲·穆爾打來的,不料傳來的竟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克萊因伯格博士嗎?我是雷傑·穆爾。」

  回想上次見面和分手的情景,克萊因伯格不禁異常驚奇,現在雷傑說話竟如此的友好。

  「是的,穆爾先生,我正在等候您妻子的電話。」

  「噢,是她委託我給您打電話。伊迪絲告訴我,您曾經到飯店看過她。她身體很不好,我很感激您對她的關心。」

  「那麼有關杜瓦爾博士的事您也一定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她告訴了我有關她的新手術。」

  「她拿不定主意,」克萊因伯格說,「說是要和你商量一下。」

  「我們詳細地談過了,」雷傑高深莫測地說。

  「拿定主意了?」

  「我想見見您,想和您當面談談。您有空嗎?」

  「隨時恭候。我是為您妻子的病才到這裡來的。」

  「咱們什麼時候見面?」

  「現在吧,」克萊因伯格說。

  「您在阿斯托裡亞旅館,」雷傑說,「我知道那家旅館。樓下有一個挺不錯的花園,設有咖啡座。幹嘛不在那兒見面——談一談——15分鐘以後怎麼樣?」

  「好吧,15分鐘後見。」

  克萊因伯格扔下書,翻身下床。他不只是和以前一樣氣憤,此刻又有點莫名其妙。究竟雷傑為何要見他?到底要談些什麼?雷傑為何不能在電話上講他們的決定呢?擺在他眼前有兩種可能:和盧爾德一家醫院的手術室預約時間,或者收拾行裝,打道回府。然而,他還是梳洗乾淨,系上領帶,穿好外衣,精神煥發地下樓去了。

  他發現阿斯托裡亞旅館的花園清新怡人,噴泉水花飛濺,綠色灌木叢與上方的飯店黃色百葉窗和諧協調。花園裡放著六張塑料圓桌和一些板條椅,僅有一張桌旁坐著人,其餘全空著。那張桌子旁邊坐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在那兒抽著雪茄,他便是雷傑·穆爾。

  克萊因伯格連忙走下樓梯,來到那張桌子旁邊。穆爾也沒有站起身,只是和他拉了一下手。克萊因伯格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雷傑說:「我已訂了咖啡,你看行嗎?」

  「要我訂,也肯定是這個。」克萊因伯格說。

  雷傑哈哈大笑,抽了一口雪茄。慢慢的,他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再開口說話,聲音淒慘,仿佛在責備自己。「很對不起,我們在城裡鬧過一點彆扭。我並不是到哪兒都扯著嗓門對人嚷嚷的。」

  「當時你心裡難受,嚷嚷幾句也在情理之中,」克萊因伯格說,其實心裡一點也沒有勝利的喜悅。「你現在冷靜多了。」

  「是的,冷靜多了。」雷傑說。

  雷傑呆呆地望著侍者放下咖啡、奶酪、白糖,以及帳單,似乎並不太感興趣。克萊因伯格斷定雷傑的腦子裡在想著其他問題,因此他並不急於說話。

  雷傑把杯子舉到唇邊,小手指很不協調地翹了起來,他嘗了嘗咖啡,扮了一個鬼臉,然後放下杯子說:「若是你不介意,我得說法國咖啡真是夠嗆。」他滿臉歉意地說。

  克萊因伯格逗趣道:「我看還不錯。」

  雷傑又吸了一口雪茄,然後把煙端端正正地放在煙缸上,顯然是要言歸正傳了。「是的,」他說,「我和我的太太,我們談了很久。對您的診斷,您沒有新的想法嗎?」

  「沒有。如果不儘快想辦法,她恐怕很麻煩。」

  「博士,那個新手術是怎麼回事?跟一般手術一樣嗎?」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