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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飾著金邊的玻璃棺材富麗堂皇,放置在精心雕刻的橡木架上。在聖骨箱裡面,伯納德特身穿黑白教服,緊閉著雙眼,兩手疊放在胸前,仿佛是在祈禱,靜靜地躺著,好像是經過漫長的一天精疲力竭後,進入了夢鄉。

  「這真是伯納德特嗎?」利茲和弗蘭西絲卡修女走近時,阿曼達輕聲地問。

  「是的,正是我主賜福保佑的聖女伯納德特,」修女回答說,「除了手和臉,其餘全是真的。」

  「除了手和臉?」阿曼達說,心中感到很奇怪。

  「事實上手和臉都是蠟製品,是在第三次也就是在最後一次把她從墓中啟出來時給裝上去的。」

  「難怪她看上去是那樣光滑,沒有半點疤痕呢,」利茲說,

  「我還是解釋一下吧,」弗蘭西絲卡修女說,「伯納德特在臨終前健康狀況很糟糕——背上長滿了褥瘡,膝頭也因肺結核而浮腫,肺葉千瘡百孔——後來更是每況愈下。她去世後,陳列了三天,然後放進一具鉛制棺材裡,外面再套上一具橡木棺材,埋在了教堂花園的一處洞穴裡。30年後,一位主教為使伯納德特成為聖徒,進行了開棺驗屍,這一年是1909年。」

  「為什麼要驗屍呢?」利茲心中不解。

  「來查看屍體的保存情況,」修女回答說,「普通的屍體大多都已經腐爛了。不過按教會的規定,提名聖徒的屍體必須保存完好,不能腐爛。就這樣,打開了伯納德特的棺材,裡面的屍體完好如初,驗屍大夫的報告說:『頭部微微向左傾斜,面龐白皙,沒有光澤,皮膚緊貼肌肉,肌肉粘附於骨骼,眼皮覆蓋眼窩,眉毛平鋪在雙眼上方,右眼瞼睫毛緊貼皮膚。鼻樑凹陷,嘴唇微啟,牙齒完好,雙手疊放胸前。手和指甲均無損傷,手中的一串念珠已銹蝕。』」

  「那麼後來呢?」利茲問,

  「後來伯納德特的屍體經沐浴後,又重新安葬。在她成為聖徒身份以前,還經過兩次開棺驗屍,一次是在1919年,最後一次是在1925年,每次驗屍,屍體都很完好,一派聖潔徵兆。可是,經過幾次暴露于空氣和陽光中,屍體便受到了影響,皮膚顏色逐漸變暗。因此不得不去巴黎製作手臉蠟模,貼在伯納德特的手和臉上,我承認,工匠在製作過程中有些微小的改動——蠟制面具稍稍扶正了鼻樑,剔除了少許眉毛,此外還給指甲上塗了一層油脂,最後,伯納德特重新裹上屍衣,套上全新的教服,戴上面具,讓世人瞻仰,從那時起,她便一直停放在這裡。你們如果沒有什麼想要知道的話——」

  「我還有幾個問題。」利茲說,語氣很堅定。

  這時有一個人,戴著臂章,從祭壇那邊走了進來,把幾張照片放在棺材上,隨即便轉身離開了。

  「他這是幹什麼?」阿曼達心中不解。

  「可能是求神佑護,」弗蘭西絲卡修女說,「許多朝聖者捎來生病親友的照片,這樣做希望他們早日痊癒。這裡的導遊就同意把照片放在棺材上面,讓它貼近伯納德特,以便得到福佑,」她瞥了一眼利茲。「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還有。」利茲說,

  「那好,我想最好到外邊談吧,省得被人打攪。我們到院子裡去吧。」

  一會兒她們便走出了教堂,來到了陽光一下,佇立在聖母瑪利業塑像的前面。這時阿曼達有一個問題想親自問問修女,便搶在了利茲的前面。

  「我很想知道,」阿曼達說,「伯納德特她自己在聖占爾達德修道院的13年中都做些什麼,只是在禱告嗎?」

  「不全是那樣,」弗蘭西絲長修女說,「不錯,現在這裡的修女——她們都在修道院樓上,單人居住。她們大部分時間是在作禱告和做針線。當然,也有很少的幾位當導遊,不過,在伯納德特那個年代,她得幹許多活兒,她主要是在嬰兒室工作,當助理保育員。她喜歡伺候病人,當然,她無法與世隔絕,她在世時,名聲愈來愈響,拜訪的知名人士絡繹不絕,有時傳記作家要見她,找她談談。但是,不要忘了,她經常生病臥床不起,有好幾次都差點兒死去。」

  利茲急於要問她的問題,便向前跨上一步,更加靠近修女,「我還聽說伯納德特在修道院裡跟修道院長沃祖鬥得很厲害,這是真的嗎?」

  「談不上是鬥,」沉穩平靜的弗蘭西絲卡修女說,「畢竟,沃祖院長是伯納德特的長者,伯納德特也不敢和她鬥。」

  「咱們不要回避什麼,」利茲說,「我聽一位權威人士說,她們兩人從一開始便鬧彆扭。」

  「我不這樣看,」弗蘭西絲卡修女說,絲毫不讓步。「允許我嚴格按我所知道的事實說。開始的時候,沃祖院長對伯納德特持歡迎態度,因為『伯納德特是聖母瑪利亞所寵愛的孩子』。不過後來,她對這個新來的修女改變了態度,首先是因為,她從未真的相信伯納德特見過聖母顯靈,冉者,她並不贊成過分推崇聖母瑪利亞,因為她為之獻身的是全能的基督耶穌。至於說院長對伯納德特這樣的見習修女過分苛求,甚至讓她去親吻大地,這在當時是司空見慣的事。院長的職責就是教導所有新來的修女懂得謙恭,要求她們苦修贖罪。」

  利茲固執己見,「聽說伯納德特很害怕沃祖院長,」

  「一些見過的人說確實是這樣。不過沃祖院長完全有理由嚴格要求伯納德特,她擔心那些所謂的伯納德特傳說,由於人們對她的濃厚興趣,必然會使她變得目空一切,驕傲自大,很難成為一個真正的修女。還有,沃祖院長認為伯納德特不夠坦誠,一次她把這位剛入教的修女描述為『態度生硬,性情乖戾』,最重要的是,我得重複一遍,沃祖院長一直懷疑伯納德特曾見到過聖母瑪利亞。她不能想像聖母會在如此卑賤偏僻的小山村裡,在一個愚笨的女孩子面前顯靈,沃祖院長談到伯納德特時,是這樣說的:『哦,她只不過是一個農村小姑娘。聖母在世上顯靈為何要選擇這麼一個無知無識、平庸無奇的村姑,而不選擇一個德行卓著、訓練有素的修女?』還有一次,沃祖院長說:『我真弄不明白,為何聖母偏偏在伯納德特面前顯靈?實際上,比伯納德特品格高尚、思想深邃的人可多的是!真的很多!』在沃祖任修道院院長後,她從不介紹伯納德特的故事,當繼任院長提出能否考慮伯納德特成為聖女時,沃祖院長懇求她說:『還是等我死了之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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