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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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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轉身離開時,才明白自己未能向山洞周圍的那群人走近,不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而是因為他當時突然感到骨髓疼痛起來,那不治之症使他突然感到特別虛弱,無法站立太久。 他竭力忍耐著,好不容易才到達不遠處斜坡上的出口。他意識到,像那些虔誠的朝聖者一樣,正是某種神秘的力量驅使他來到盧爾德,疾病已經使他在某種意義上喪失了自己的信仰和人格。他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芸芸眾生,他應該屬他們中的一員,為了痊癒康復,他應該滿懷希望和信心去祈求聖母瑪利亞降福,去祈求奇跡出現。 街道已閃爍著黃色的燈光,來往的車輛不斷。他得趕快回目的地去,安排好房間,好好地休息等待明天來臨。想到這些,他稍感欣慰。 他希望能儘快搭上一輛出租車。就在這時,一輛空著的出租車駛了過來,他招手示意出租車停一下,很快帶上旅行皮箱上了車,出租車向著杜普雷家的方向駛去。 從高速公路上去塔布的行程的確不是很長。令他欣慰的是,塔布並不像那些看起來荒涼、冷落,似乎還未開化的鄉村小鎮那樣令人掃興,倒頗具有現代城市的風味。司機注意到此刻季霍諾夫的心情,便不斷地把車窗外的景色指給他看。出租車沿著行駛的這條寬敞的公路,一直來到一個叫維塔的廣場,季霍諾夫看見佈滿商店的街道從廣場那裡輻射出去。 「我要去的地方離這兒還很遠嗎?」季霍諾夫問道。 「在廣場那邊的一條街上,還有五、六個街區,」司機說,「很快就要到了。」他指著前面,「先生,你注意在咱們左側的那幢小房屋——法國最偉大的一位戰爭英雄福煦元帥就出生在那裡。」接著,司機又說,「那是塔布教堂,本周內將在那兒宣佈若干病患者康復痊癒。」 司機駕駛著出租車通過一條背街,車速慢了下來。「下一幢樓就是,」他回過頭來對季霍諾夫說。 這是一幢四層樓的公寓,位於馬賽公園附近,有一座向前的。無法看清楚的雕塑隱沒在黑暗中。杜普雷家的五間房屋位於底樓,門牌號上寫著第一公寓。 是杜普雷太太開的門,杜普雷太太是一位瘦小的婦人,有一頭鬆散的已經有點灰白的金髮,雖然上了年紀,但眉目清秀,年輕時她一定楚楚動人。 「您是塞繆爾·塔利先生?」她問道。 「是的,」他也用法語說,「這是有人從塞迪卡德通知你的吧。」 「是我的女兒,吉塞爾,打電話說您需要房間,而且還要在這兒吃晚餐。請進吧。」 起居室裡的燈光幽暗,只有兩盞電燈,但是季霍諾夫注意到這間房間過多地擺放著老式的法國家具。電視機正開著,此刻又關上了,接著從側房裡走出一個人來,這人便是杜普雷先生,他臉膛方方正正,頭髮蓬亂。「晚安,」他低聲說著,接過了季霍諾夫的皮箱。「我帶你到房間去,」他用法語說。「這是我女兒的房間,這一周她睡在沙發上。」 女兒的臥室就大不一樣了,光線充足,仿佛最近剛剛才重新整理過,一眼便看出這是一間閨房,單人床上鋪放著一條色彩鮮豔的床單,牆上沒有擱板,一個書架依牆而立,放滿了書,當然大多數是法文書,但也有若干英文書,書名都同紐約和聯合國有關。旁邊有一個床頭櫃,上面放著一個檯燈,燈光柔和。令季霍諾夫驚奇的是,一個出身低微的法國姑娘居然存有英文版的有關聯合國的書籍。 杜普雷已經把季霍諾夫的旅行包放好了。「塔利先生,大約半小時後,準備用餐。」 「謝謝,我會按時去的。不過一旦我睡過了頭,勞駕您把我叫醒,好嗎?」 「好吧,我會敲門叫醒您的。」 房東走後,季霍諾夫本打算打開行李準備好一周內所需要的東西,可是他的手臂又疼了起來,還有一條腿也隱隱作痛。他只好放棄這個念頭,唯一希望就是躺在床上,恢復一下體力。他倒在床上,抬起腿側身躺著,很快就熟睡過去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才把他驚醒。他抬起頭,一臉的困惑,但很快他就想起了剛才與社普雷先生的談話。 「謝謝您,杜普雷先生,」他大聲說,「我馬上就來。」 幾分鐘後,他步履蹣跚地來到了餐廳。這裡同樣燈光幽暗,杜普雷已坐在了餐桌前。杜普雷太太,正圍著一條圍裙,急急忙忙地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指著餐桌旁的一把空椅子說:「咱們不等吉塞爾了。她剛才打來電話說,她還有事情要去做,要晚一點回家。」 杜普雷太太走到廚房門口,又停了下來。「我們晚飯吃得很簡單,」她帶著歉意地說,「今晚,我先給你們上清燉雞湯,主菜是加薰鮭魚的煎蛋捲。」季霍諾夫回過頭去,對剛才她說的話禮節性地笑了笑。 他環視了一下這間極普通的餐室,牆上的壁紙已經陳舊,有點兒發黃和脫落。牆上掛著一張從報紙上剪下的耶穌基督的畫像,雖然放在框內,但看起來已經泛黃,旁邊還掛著一個金屬十字架;另一面牆上掛著有框邊的聖母瑪利亞半身大理石像。杜普雷太太這時端著湯走了進來,看見季霍諾夫正打量著牆上的聖母瑪利亞像,便主動說道:「塔利先生,我們是虔誠的天主教徒。」 「是的,我知道。」 「可你一定也是一位虔誠的教徒,要不,幹嗎來盧爾德呢?」 「很對。」 杜普雷太太接著入座,開始進餐。季霍諾夫正把湯匙放在湯中,就聽見一兩聲默默的禱告聲,他抬起頭,看見男女主人正閉著眼低著頭輕聲地禱告著。季霍諾夫頓時不安起來,覺得他也應該這麼做,便放下湯匙,也低下頭開始禱告起來。 禱告完畢,他們開始進餐。起初,杜普雷夫婦一直沉默不語,過一段時間後,他們便同客人斷斷續續地交談起來。季霍諾夫顯得很拘束,他很想瞭解這夫婦倆,不過,他所能知道的最多只不過是杜普雷先生是一個車庫的機械工人,而杜普雷太太是在塔布鎮邊的一家旅館當女侍。至於娛樂活動及社交活動,只是在家收看法國電視臺的電視節目,到附近的教堂去做彌撒,和參加一些教會的儀式而已。他們對盧爾德的情況所知並不多,而且大都是他們的女兒告訴的。 「吉塞爾一會兒就會回來,」杜普雷太太說,「她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盧爾德的一些情況。」 「這對我將大有幫助,」季霍諾夫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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