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洛杉磯的女人們 | 上頁 下頁
一二八


  「找過,有一回我去找一個我聽婦女們談起過的分析學家。

  我想,我找過他十一、二次。我們只不過是交談。他總是扯一些受自戀症束縛的漂亮女人——這些女人,只愛她們自己,沒有多餘的愛給別人——不過,那不是我,因為我從來不感到漂亮,即便在我更年輕一些的時候也未感到過。還有,他談起我時引據了斯德克爾的話——對一個失意的男人的無意識懲罰——哦,也許是無意識,不過,起初我曾有意識地試探著奉獻給博伊恩頓一些東西。後來,那位分析學家認為,可能是因為我6歲時,鄰居的一個女孩和我一起玩囡囡,有一次被媽媽撞見我們在互相觸摸——你瞧——我受到了懲罰的緣故。我猜想,自此以後,我對性行為一直感到緊張。我記得,當我12歲時,因為對自己的乳房害羞,只好弓著腰走路——無論怎麼說,從分析學家那裡沒有得到絲毫的幫助。他太刻板,太沒有同情心,有點像博伊恩頓,所以我沒有再去過,就繼續生活在冰的宮殿裡。」

  「而你仍認為你陰痿嗎?」

  「我第一次遇見你的那一夜——剛剛在前不久——一位博伊恩頓的朋友來找我,他一直在向我求愛。哦,我的腦子裡還一直在想著那次會見,為了說謊而惶恐不安,想不顧一切地變得正常起來。所以我便決定給他他想要的東西,希望也能有所不同。我想要佔有我,我讓他做下去。但是,到了最後一刻鐘,我卻僵硬起來。這是不自覺的。我無能為力。我阻止了他。他勃然大怒。」她停頓了一下。「至於你,當我想到你在撫摸——你看,我又僵硬起來。我不能控制我自己。我害怕,我仍在害怕。你說結婚,而我說,怎麼辦?」

  保羅將煙斗在手背上擦了一下。「凱思琳,你有沒有過其他男人?」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全是你的原因?你怎麼能肯定你是——哦,像你所說的性冷淡?」

  「因為我害怕性交,我不喜歡它。它使我引不起刺激,它讓我感到發冷。」

  「你想和我睡覺嗎?」

  「想。」她立即回答。

  「這便是一種很溫暖的感情。這不是什麼陰冷。」

  「哦,不錯,當我們分開時,倒沒有什麼,可一旦我知道要發生——」「你並不能確定你最終如何感覺。事實上,除掉骨盆不正常的病例外,並不存在陰痿這種情況。」

  「求求你,保羅,我曾讀過這種可笑的書籍。」

  「儘管可笑,卻是事實,所有女人中有35%至40%從性交中得不到什麼樂趣——陰道麻木症,分析學家這樣叫,這並不是不正常的——原因各種各樣,從負疚感,到害怕懷孕,到某種遙遠的精神創傷都可能引起。可是,無論是哪種情況,婦女們患的都不是天生的性冷淡病,不是一種不能克服的事情,而是一種感情障礙,是可以解除掉,釋放出下面內在深處的自然的溫情。」

  「你認為它是一種感情障礙嗎?」

  「對你來說嗎?可能不是,也許與你所想的並沒有多少關係,它倒可能是因為你丈夫的原因。情況常常是因男子缺乏技巧,判斷差勁,遲鈍,神經官能症等等,致使女子不能作出反應。」保羅放下煙斗,抬頭看見她那焦慮不安的臉龐。「你親自告訴我的。」他繼續說下去,「你從一開始就感到害羞和膽怯,如果你的丈夫瞭解這一層,那時也好,之後也罷,迎合它,你也許能漸漸地開始有所反應。然而,他不能幫助你,因為他也不懂得。他把經驗錯當作知識,但是,經驗像常識一樣,可能是一堆愚蠢的錯誤信息。所以,行房時,你即刻發現他在性愛方面索然無味,從感情上你關上了商店的大門,抽走了鑰匙。

  但是,請相信我,因為熱情和欲望沉睡在你內心深處,它並不意味著不存在。它就在那裡,活生生的,等待著被釋放出來。

  可是,如果沒有你的合作,任何一個男人,無論懷有多麼深的感情,都不可能釋放它。這類奇跡不存在。我想,如果你理解我是多麼地愛你,多麼地想得到你,多麼需要你的話——這在我的思想中,你會毫無問題找到能力來回報我的愛。」

  「不過,如果我不——不能?」

  「你能,凱思琳。」他微笑了一下。「結束會見。」他伸出雙臂。「來吧。」

  她投入他的懷抱中。

  「現在,」他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的頭穩妥地枕在保羅肩膀的一邊。她將頭朝上轉過來。

  「我要讓你我作出回答——在你與我睡過覺之後。」

  「你想讓我先對你做愛?」

  「你想讓我們一起做愛。」

  「為什麼,凱思琳?這樣我可以試聽一下你的情況——來一次預先觀察?」

  她閉上眼睛,他熱烈地吻她,幾乎在些瘋狂,不久,他的心猛烈地跳動,卻懷著持續的柔情。她的乳房緊貼在他的胸膛上,她的身體在他的懷抱中拱得高高地,她那只閑著的手撫摸著他的臉。

  不一會兒,他抱起了她,感到說話已十分困難。在他還能夠的時刻,他想讓她理解。「凱思琳,我愛你。不過,我也懂得一些事情——性只是愛情的一部分。」

  「我現在想要這一部分。」

  「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想要你。我想你的性——還有你的愛——還有你。」

  「好吧,」他輕輕地說,「現在,親愛,就在現在。」

  保羅和凱思琳赤裸著身體,躺在凱思琳的床上,交合在一起。

  凱思琳覺得,這仍然不是愛,永遠不會是。她沒有一分鐘感到其中的樂趣,正因為這樣,她知道,他的感覺也不會是兩樣。她原先想裝著,至少做做感到快樂的樣子,可是這事太重要了,不好裝假。此時的她,心中沉甸甸的,其沉重程度,遠比在她身上的他的體重還甚。

  Femmedeglace,她曾經警告過他,而現在他自己該體味到了。

  許多分鐘以前——多少分鐘?5分?10分?——他插入進她裡面時曾對她報以無數次熱吻和撫摸。她從心裡想要他,並且歡迎他,可是她那敞開的大腿,其僵硬和毫無生氣的程度,倒像兩塊木板。然而,糟糕的事情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心靈的恐懼如海潮般襲來,心與心的隔膜如同冰封的大山,毫不留情地阻斷了他們情感的交流,身心的無私奉獻。

  她那可恨的頭腦中的警惕意識,她那感到害羞的裸體的毫不屈服的僵滯,將全部反應攫住,並將所有的心蕩神移的感覺驅散了。

  我告訴過你,我告訴過你,她想在鬱悶中大喊出聲。我脖子以下的身子無用,軟弱而僵化,我不行。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非要以這種方式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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