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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時過10點,薩拉·戈德史密斯依然坐在古式斜面桌前,書寫著便條的最後草稿。

  孩子們離開去學校,薩姆拖著沉重的腳步去參加波莫納的一個會之後,薩拉快速地打點了下那只配色協調的乘機用灰色皮箱,收拾好後放在前門裡面。給照看孩子機構的電話打過了,有人會用放在橡皮墊子下的面鑰匙以便迎接孩子們,剩下的所有要做的事情,就是寫好這個留條。薩拉已經寫了三遍了,摒棄了三遍。這是最後一次重寫,因為去墨西哥城的飛機兩小時後就起飛,而且去機場要開好長一段時間的車。

  留條寫好了,現在她正讀著。

  「薩姆。在一起生活了12年之後,寫這種信是很困難的。

  不過,你知道,最近幾年,我們一直很不幸福,這用不著對我自己撒謊,我覺得很苦惱。這與你關係不大,主要是對我。我所以與你生活到現在,竭力去整理房間,調整家庭生活,主要是因為我們的孩子,不過現在沒有用了。無論如何。我不認為每個人只要結了婚就意味廝守一輩子。所以,我已做出決定,停止這段婚姻,趁我們還年輕,各自走自己的路,奔自己的前程。我為此深感遺憾,不過環境如此,我不得不為自己著想,做出改變,所以,我做出了決斷,立即了結一切。儘管我極不願意傷害你,可為了幫助你理解,我已經受L另一個男人,一位好紳士。我們相愛有一段時間了。現在仍愛著。我今天上午就離開到某一外國去,加人他那裡。最終,我們希望能結婚。

  我知道,這會使你和家庭震驚,不過,這就是生活。你可告訴家庭和這裡的人任何你想說的話——說你把我踢出去了,或者說我不好,或者我們兩人都認為分開比較好,任何諸如此類的話均可,不要對傑裡和戴貝說我的壞話,因為我還是他們的母親,是我生育了他們。請好好照料他倆,多花點時間,告訴他倆我很快就來看他們。等我到達之後,我會給你寫信,讓你知道給我寫信用什麼地址。我會讓律師作出安排。我從存款中抽出了我的錢,並且吊銷了帳號。請像男子漢那樣看待這件事,薩姆,不要太恨我。我不得不這樣做。也許你以後過得更好。

  深表遺憾的,薩拉……另,立即給孩子們找一位護士,或者,最好送給你堂妹伯莎,她過單身,可以照顧你以及傑裡和戴貝,再見。」

  再沒有什麼可寫的了,她滿意地用吸墨水紙吸幹留條上的字,從上面的抽斗中找到一個長長的普通信封。然後她在上面寫上了「給薩姆,絕密,重要——薩拉。」然後把留條疊了疊,塞進了信封中去,在信封後面舔了一下,將它封住,她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在房內找一處惹人注目的地方,這個地方要薩姆一眼就看得見而傑裡又夠不到方可,最後,她走進廚房,撕了一片又薄又粘的膠帶,拿著信封走進大洗澡間,用膠帶把它粘貼在藥櫥的鏡子上。

  她在鏡前停留了一會兒,端詳了一下自己的映像。那映像一部分被信封遮住了。她想好好觀看一下,因為弗雷德很快在墨西哥會看到這映像。她舉起手腕湊近窗子光亮處,察看手錶的小錶盤,得知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不過,穿衣用不過5分鐘。她已經做過髮型,臉也化妝過,寬便服下面她也穿好了吊襪帶和透明尼龍長簡襪。她解開開那短棉花寬便服,朝臥室走去,打算換上乳罩、襯衣和華達呢外衣。

  在去臥室的半道上,她聽到前門門鈴響起來。這定是郵差來了,薩拉這樣想,走路的方向改成朝起居室走來。她一邊走一邊將帶系上,薩姆的親戚寫信總欠郵資。她嫌費勁懶得從門上的內窺孔中向外看,她白天往往不這樣做,就逕自旋鈕了門鈕,將門完全打開。

  她一看之下,不免吃了一驚,因為來人並不是身穿制服身背裝滿信件郵袋的郵差,她根本不認識門口這個面色發黑的神情緊張的年輕人。

  「戈德史密斯太太。」他禮貌地說,口氣不像是詢問她是否是她,而是直截了當地指名道姓,仿佛剛辦完了什麼事情似的。

  接著,恐懼攫住了薩拉的心,她越過他的肩頭,望見了停靠在對面街上的那輛熟悉的道奇。她不由得將她與過去一周不斷出現的害怕現象聯繫在一起,她本想將門猛一帶關上。但這種意識來得太慢,接著,這個來人的大膽行徑簡直把她嚇呆了。他此時竟已來到起居室裡。她如果將門關上,不啻將安全隔在門外而將恐怖留在房內。

  「你想幹什麼?」薩拉氣乎乎地問。

  「我是卡斯·米勒,」他耷拉著面孔說,「我同查普曼博士在一起工作。」

  一霎那間,她竟記不起查普曼博士這個人了,不過,很快她回憶起那次會見來,害怕心理隨之放鬆下來。在她腦海裡的這個偵探,作為弗雷德和她本人的敵人,早就清晰地形成了,而他真實身份的亮相倒真是令人高興。

  「呢,」她說,「我能為你幹什麼?我正有急事去——」「這用不了多久。」她發現,聽他的聲音很困難,它像是被扼住後發出來的聲音。而面對他的並不看著自己的眼光的神態,她很感不自在。「我一直在注視你。」他說。

  薩拉的手臂上升起了雞皮疙瘩。「我知道。你把我嚇壞了。

  這難道也是調查的一部分或者別的什麼?」

  「我瞭解你和塔帕爾先生的關係。」他說。

  一陣不祥的無情的沉悶之後他又開了腔。「你為什麼欺騙你的丈夫?」

  「怎麼,我希望你的神經——」

  「不要向我撒謊,我什麼都知道。」他像吟誦禱文似地念道,「3個月,平均每週4次,丈夫不懷疑。性交半小時,極度興奮,不錯,40分,50分,仰面。已婚,有兩個孩子。「突然,他的眼睛盯在了,瞳孔突出。他的臉部扭曲了。「妓女!」

  薩拉踉蹌後退,手臂舉到嘴前,恐懼扼住了她的喉嚨。

  他推上門,順手關上,然後走向薩拉。「妓女,」他重複說,「妓女,我閱讀過你的調查表。我看見你去那裡。欺騙,每天都在欺騙。」

  「滾出去!」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再喊,我就殺了你。」

  薩拉見他那瘋狂的眼睛的逼視,喘氣也痙攣起來,她站在那裡,呼呼直喘,生怕抬高聲音。

  「你,」她梗塞地說,「你為什麼……為什麼要來這裡?」

  「我喜歡妓女。我非常喜歡她們。我想要你正在分泌出來的東西。」

  「你瘋了。」

  「把它給我,就像你給他那樣——40分鐘,——相同的時間,然後我會走掉,如果你不同意,我要告訴你丈夫——現在就告訴——我現在就告訴他。」

  「我已經告訴他了——他知道!」向他講理。「再沒有什麼秘密了。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他不聽她說,他連聽都不聽:「把你的頭髮放下來——放下來——」他伸手抓她的頭髮,薩拉尖叫著揮擋著他的手臂,猛轉身,撞倒了一把椅子。她踉踉蹌蹌地靠在牆上,接著奔向廚房和後門。

  薩拉沖進廚房,險些摔倒。她撲向門,瘋狂地扳動旋鈕。

  過了一會她才意識到,她早先已從裡面鎖上了。薩拉去摸上面的門栓,扭動著,這時她聽見他的聲音,她轉過身。

  卡斯抓住她的雙肩,想抑制這張驚壞了的臉。可是,薩拉突然低下身子,躲閃他那正抓著的手指,當她抓住洗滌槽邊緣以防摔倒時,這時他的手指撕裂了薩拉寬短衣的肩部。她見走投無路,便挺起身面對著他。

  他猶豫了一會,注視著那寬衣撕開口子的地方,注視著那一起一伏的母親的乳房,注視著母親那上身、下身以及尼龍褲下面的漲滿的肌肉。他就像森林中一頭受了致命傷的野獸那樣喘著粗氣,拖著腳步向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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