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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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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再想想,把藉口想得更周密。她與埃德會使他們的做愛——現在成了「他們」的了——達到愉快的頂峰,一直到7點30分。也許那時她與埃德難分難舍,她意識到這點;他會留她過夜,怎麼說也需呆到傍晚,她也想這樣。不過,她會態度堅決。可憐可愛的傢伙。呐,將來會有機會共度良宵的。 她會讓他確信無疑。總之,總之——到7點30分結束,就這樣。她會開車到第一個公用電話處。那裡肯定會有來賓,傑弗裡會著急得要命。她會電話告訴他,取火腿麵包返回時,車不知在什麼地方的中間停下了,眼下正在最靠近的一處石油站進行修理。說汽化器出了毛病聽起來蠻像那麼回來。她其實根本不知道車輛是如何運行的,而傑弗裡也知之甚少。她會讓傑弗裡放心,她半小時內就會返回,而且答應,她回家15分鐘內穿好晚會服裝,拿著雪茄接待來賓。 特麗薩掛上檔,將空轉著的篷車驅向前,駛進陽光下,她自己也被帶進這光天之日。白天漸漸變長時,特麗薩無時無刻不在留意那令人難以忍受的陽光。她每到一處,午間報紙映入她眼簾的是橫貫全頁的黑體大標題《洛杉磯人在創紀錄的熱浪中揮汗如雨》,下面,有一幅長著頎長大腿的模特兒大照片,全身裸露,正在水龍軟管下面翩翩起舞。水龍軟管由兩名衣著簡單的女明星拿著,這是她們最新影片信貸廣告標題。特麗薩不喜歡熱天,因為熱毀壞人的乾淨。不過,今天,她倒不怎麼討厭熱。不知怎麼的氣候似乎適合她的熱情,況且,非常可能,埃德那可愛的海濱公寓也許由於靠近拍打的海浪會涼爽些。 特麗薩不慌不忙、效率頗高地向5點推進。從加油站旁邊悶熱的玻璃電話亭裡,她給峽谷麵包師打了個電話,預訂了火腿麵包,1點鐘去齲接著她又打電話給西蒙茲太太,告訴她在她的菜單中加上麵包夾火腿,不要冷碎肉。離開電話亭時,她記起了與埃德會面的最初目的。她找到一家畫品供應店,打算購買畫架、油畫布和油彩。接著又認為這個幌子既煞費苦心又十分愚蠢,炭筆和本子就足夠了。 返回布裡阿斯以後,她努力回憶曾將喬治·桑德的服裝收藏在什麼地方,接著她記起來了。她在嵌入臥室牆壁的壁櫥底層大抽屜中找到了它。全套衣裝是受1830年戴拉克勞斯的桑德畫像的啟發製作的,有大禮帽,現在有幾處折彎了,還有黑色的寬大硬領巾、寬鬆大衣和男人的便褲,現在全都起了皺。 她給傑弗遜掛了個電話,不巧他外出打日工去了,於是她給傑弗遜的女房東留下話,要他記住捎些冰塊和一支雪茄,不錯,一支,不需要特別牌子的。 她又勇敢地迎著那透不過氣來的炎熱,到綠色村莊中的一家洗衣店,將她那套桑德服裝寄放在那兒刷洗和燙壓。緊接著,她驅車朝東駛,途經那糟透了的維拉尼普利斯,越過那所大學校園,穿過貝弗利山,進人好萊塢,在這兒她將車向北拐,行駛在卡赫加大道上。 她在快車道上搏鬥著,感覺到緊緊握著的方面盤像火焰般灼熱。她將車一直開到斯蒂迪奧城,到麵包師那兒方將車停下。夾在麵包中18英寸長的火腿還熱乎乎的,全做好了。她寫完一張20美元的支票後,小心地將食品盒放在行李室中。 然後將車向回返了個大圈,先駛上本圖拉大道,途經塞普爾達·博爾瓦德,接著由此開向桑賽特和布裡阿斯。她第二次在洗衣店停車,桑德服已壓燙得整整齊齊,等待著主人的到來。 然後,又急急忙忙地返回家中,西蒙茲太太正用白手絹擦著下巴,不耐煩地在老牌轎車中等待著。 特麗薩在廚房裡,很麻利地同西蒙茲太太查看餐前小吃單和晚餐菜單。接著拿出精緻的銀器、碟子和盤子,將餐具架上的植物重新佈置了一番:在玻璃覆蓋著的米洛拼貼畫上面,放上愛爾蘭的綠色鐘狀植物和白色的百於蓮,在畫室兼起居室裡,將痤席重新安排了一下,緊接著回到主人臥室。 她從衣櫥中取出五套衣裝,將它們掛成一排,向後退了幾步,仔細地審視著,看哪件既實用又漂亮。最後,她選中了帕馬蘭絲綢服,那是因為這件衣服會給她的胸部和臀部創造奇跡,還因為後背的長拉鍊方便脫和穿。她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內衣,最後選定純黑色的乳罩和尼龍緊身褲;不一會兒將乳罩放回抽屜中,選了件黑色襯褲和半脫式乳罩。她考慮穿長簡襪,不過需要系吊抹帶帶子,很煩人,於是她決定光著大腿,這更富有挑逗性,腳穿與外衣相配的高跟藍色皮鞋。她托開珠寶盒,取下結婚帶飾並存放下,手指上只留下鑽石訂婚戒指。 她翻遍了自己的那些小裝飾品,舉起一條帶有一個小金十字架的易拉項鍊,她很喜歡這條項鍊。 她給浴盆注滿了水,加上幾滴法國洗澡油,不一會兒就將全身浸泡在芳香的水中。她想起了去年在瓦薩發生的事,還有同那位從不洗澡的詩人(不知他現在如何了?)在格林威治村度過的那段時光。她努力想像埃德的那所可以眺望大海的公寓。她還思考著同查普曼博士的那次會見,她能記得的僅僅是有關陳列品的那些問題。她想起來了,她對半打照片和卡薩諾瓦的一段話作出了反應。後來讓自由選擇,閱讀或者拒絕閱讀「快樂山」中的一段文字,她當然讀了。「我的胸部現在裸露著,最熱烈的顫抖在上升,完全呈現在他眼前,感覺到一對富有活力的乳房變得硬而且鼓脹起來……」她怎麼回答的?對,多少被激發起來。她也許應該回答被強烈地激發起來。不,「多少」的回答更精確。她又在努力想像埃德的公寓。最後,她朝鐘錶看了一眼,於是走出浴盆,擦於身子,用科隆香水抹遍她那勻稱的身體,將避孕膜插人陰道,然後才慢慢地穿上她選好的衣服。 差10分5點時,特麗薩給傑弗裡寫了張便條說是去取火腿麵包,而且提醒西蒙茲太太務必親眼看見哈尼希先生收到這張便條,免得因為她缺席而耽心。5點正,她在篷車方向盤後面坐定,準備去海濱。 她有點吃驚,發現埃德·克拉索斯基給她留的地址,不在她預料中的馬裡布,而比馬裡布靠前得多,靠近多方出資建築的桑塔·莫尼卡碼頭。這兒有一大片肮髒的停車區,還有一些很不清潔的灰色木頭房,也許有十多座,用的是質量不高的牆板結構,樣式低矮,坐落在高居於海濱之上的懸崖上。廉價的旅館和制漢堡牛排的簡陋小屋排列在道路兩側。特麗薩暗自思忖,這是波西米亞區,就像她已經脫離開了的格林威治村。不過,回到充滿活力的生活中去還是不錯的。 埃德的公寓原來在二樓。特麗薩拿著本子、炭筆和夏季用的白色手提包,爬上那滑溜溜的、吱喳作響的樓梯,來到外露的走廊上面。兩個肮髒的、皮膚曬得黑黑的、渾身濕透了的小孩,大概是女孩吧,從她身旁擦過去,追逐著跑下了樓梯。特麗薩發現她的衣服稍稍被弄髒了點。她繼續沿走廊走去。側邊踏板有幾灘水,還有一個洞,那裡的木板已經損壞、腐爛。她終於來到了埃德公寓的「聖所」。 她敲門。 「進來。」 她推開門,那道破損的綠色房門,走了進去,她在門內站了一會兒,接著隨手關上門,試著讓眼睛習慣暗處的環境。埃德坐在一張填得很厚的大椅子上,一隻腿搭在邊上,他正從罐中吸著啤酒,同時在收聽袖珍收音機中的高聲棒球廣播。他又穿著那件飾有「天堂公園」字樣的T恤衫和白色短褲,衣服起了皺,衣邊顏色都褪了。雖說他的臉似乎比她記憶中的要胖一些,可是襯衫和短褲卻絕妙地突出他那身體呈現出的強壯和男子氣概。他的二頭肌令人難以置信地大。短褲外的兩條大腿簡直像沒有樹皮的樹幹一樣。 「嘿呀,」他邊說邊招了招手。他朝著收音機點了點頭。 「他們在菲利,整個第三場打得難分難解。」 特麗薩仿佛理解似的輕輕點了下頭。埃德不久喝完了啤酒,這才記起了對客人應有的態度,即刻立起他那大塊頭軀體。「呐,請別客氣。」他說。 「哦,謝謝你,埃德。」 她將素描工具放在桌子上。 「你來是有準備的。」他說。 「不錯。」 「啤酒怎麼樣?請喝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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