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洛杉磯的女人們 | 上頁 下頁
九九


  惠特莉小姐身材高大、具有男子氣,上唇長著毛茸茸的軟毛,身穿一套漿得筆挺的護士服,在6時20分才來到。之後,凱思琳匆匆趕到家,幫阿伯蒂照料戴利達麗就餐,並換了下裝,準備去吃晚飯。

  保羅8時把她接走了,他們沒去吃牛肉夾餅,相反,他們驅車向東,來到大都市洛杉磯邊緣的一家意大利餐館。儘管下班後在大城市的這塊毫無吸引力的商業地方看不到洛杉磯人,特別是布裡阿斯的居民(有交響樂團及紐約戲劇演出時例外),凱思琳還是從跟特德·戴桑一起曾來拜訪過此地的經歷中記得這家餐館很招徠顧客。

  屋裡燭光融融,氣氛親密,掛以奇安蒂葡萄酒瓶作飾物,使人倍感親切、幽雅。他們要了濃肉汁菜湯和糕餅,吃了好多根烘脆麵包條,喝了大量的紅酒。他們談了好長時間的巴黎——她在高中畢業後上大學前的那年夏天和家裡的人一起遊覽了那裡,而他是在波恩工作之餘的週末時間裡去的——而她也記得蘭平·阿吉爾的《羅蘭之歌》,他們倆都能回想起從薩克雷克爾看到的風光。

  他們在和風煦煦的夜晚慢騰騰地、不情願地返回了布裡阿斯,一路上很少說話,而且各自覺得是那麼近,然而又是那麼遠。

  這時,他們把車停在凱思琳車道的暗處。

  他看著她:她那撩人心煩的標緻的輪廓,豐潤的紅嘴唇,罩衫從乳房上披下來,真絲短裙襯托出她的大腿。

  她轉過頭來看著他:好一副起皺的生氣勃勃的面孔。

  「凱思琳。」他說。

  「哎。」她說,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此刻倆人心裡都明白了。他不加思索地想一下就做了他還沒有做過的事。他把她拉向自己,接著她閉上了眼睛,張開了嘴巴,而他的嘴找到了她的。那吻是長長的,像過電似的激奮。一時間,他放開她,倆人都喘不過氣來。然而,當他再次讓她更靠近自己時。他的手臂完全摟著了她的背,手停放在她的乳房上,手掌扣住了它。他還未能撒回手,她就在他懷裡變硬了。因為這太意外了。她猛地掙脫開,於是,這一時刻也就結束了。

  「凱思琳,我不是那意思。」

  「沒關係。」

  「我不知道——我是——我想讓你儘量靠近我。」

  多糟糕呀,她想,逼他這樣道歉。她那霎時的氣惱從他身上轉移了,變成內心的生氣。她,一個28歲的成人女性曾給過一次婚,此刻渴望著從男人那裡得到溫柔與體貼,渴望著性愛,這男人是她上中學時的每個夢中所想見的。然而,她此刻的反應、舉止是任何少年、任何不善交際的或受驚嚇的青少年都不會那樣辦的。既然這樣,作為一個女性,她便是個假貨。

  而現在他終於知道了。沒有什麼可彌補的餘地了。她,不是內奧米,倒是她更需要心理醫生。特德·戴桑是怎麼罵她的呢?

  看著他愁容滿面,她是多麼羞愧。「保羅,」她艱難地說,「我的意思不是——」門廊的燈打亮了,在燈光照射下,他們倆都吃了一驚。她在座位上轉了一下身。前門開了,阿伯蒂站在紗門後面,伸著脖子,朝他們注視著。

  「鮑拉德太太?」她喊道。

  凱思琳急忙把車窗拉下。「出了什麼事?」

  「有你男朋友的兩個緊急電話。一個是不到5分鐘前打來的。」

  保羅越過凱思琳朝開著的窗戶傾斜過去。「誰打來的?」

  阿伯蒂查了下手裡的拍紙簿。「范·杜森先生。」

  「霍勒斯。」保羅說。

  「他說要注意找到你,讓你給旅館掛個電話。」

  保羅皺了皺眉頭。「肯定出什麼事了。」

  他猛地一拉凱思琳車門的把手,使勁推開。她走出來,保羅緊隨其後,他們趕忙來到房子裡。

  在書房裡,保羅撥通好旅館的電話,找范·杜森先生。他等了一會,最後霍勒斯接通了。「喂?」

  「我是保羅。」

  「謝謝上帝!聽著——內奧米出走了,我們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內奧米——她跑了。護士在9點左右去的洗澡間——她說——等她出來時,內奧米走了,還有她的車。護士不知道去哪裡找。」

  「當時你在那兒嗎?」

  「問題就在這,我不在。我一直跟查普曼博士在一起。脫不開,直到9時30分左右。等我們休息時,我打電話問內奧米在我過去之前她是否想要什麼東西。就在那時,我這才發現的。我能瞭解到的最多就是她失去了控制,因為她醒來時我沒跟她在一起。我猜她估計我拋棄她不管了。」

  「忘記這話。你知道她現在沒那麼有理性。」

  「這正是我所擔憂的。我煩得要命。我甚至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也許她去了某個朋友那裡,這是我所希望的。向凱思琳問一下她的有關的朋友。」

  「好吧。」可是保羅突然想起了別的事。「還有一種可能性——」「什麼?」

  「我不肯定。我見到你後會告訴你的。哦,霍勒斯,耐心等著。我就過去。我們一起去找她。」

  保羅掛上電話後,一五一十地向凱思琳解釋發生的事情。

  凱思琳對內奧米的親密朋友陳瑪麗·麥克馬納斯外其他一個也不認識,假若瑪麗算是一個親密朋友的話。凱思琳立刻給伊溫的宅邸掛了電話。哈裡·伊溫接的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遙遠,嘴裡像塞上了棉花。他說瑪麗不能來接電話,因為她睡著了。

  他連內奧米·謝爾茲的影子也沒看見。跟伊溫通完話之後,凱思琳並沒灰心,記得內奧米曾提起過她在帕班克的父親。於是她查了電話號碼簿,知道在帕班克有好幾個謝爾茲,並記下了所有的號碼。第二個號就證實是內奧米的父親。他說話很粗暴,很不高興的樣子,說他幾個月沒見到他女兒了。

  凱思琳遭到這種拒絕之後,又有了一個主意。她給焦躁不安的處於守護的惠特麗小姐打了電話,讓她到內奧米的廚房和臥室裡找一下,看看有無地址記錄簿或列有人員電話號碼的本子。默默地等了5分鐘之後,惠特麗小姐回到話機旁,手裡空空的。她不能造出任何式樣的地址本來。凱思琳毫不遊移地告訴她呆在那時,等待內奧米回來,並且如果內奧米真的回來的話,要立即跟在維拉·尼普利斯的霍勒斯·范·杜森取得聯繫。

  在所有的這一切過程中,保羅在附近不安地徘徊著。這時凱思琳放下電話。轉過臉來對著他。「哦,」她說,「我猜所有的招數我都使了。」

  保羅表情嚴峻地點了點頭。「還有最後一個機會。」

  「那是什麼?」

  「夜總會,昨晚她在那裡被車拉回來的那一個。它位於桑賽特·博爾瓦德外。霍勒斯知道那個名字。」

  「那到底為什麼回那兒去?」

  「如果她要殺死那些男人,那還合乎邏輯。不過,也許她想再次擁有他們,並殺死自己。那就不正常了。但是,對她來說,就其目前狀況,完全有其邏輯性。你難道瞧不出來嗎?反常的邏輯性。沉迷於自我毀滅的願望。」

  「我不能相信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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