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洛杉磯的女人們 | 上頁 下頁
七六


  「放鬆,親愛的——一會兒就行。」

  她竭力想從他那裡掙脫。「不,特德——別——」「我需要你,親愛的——我需要你——」「特德,聽我說——」可是他並不聽,她伸手去夠他的手腕,抓到它們,用盡平生之力將他的手從她身上推開。

  「親愛的,你需要我——」

  「我不需要。好啦,住手!」

  她的猛烈的舉止使他大吃一驚,他放鬆了自己的進攻,一動不動地朝下盯著她。

  「你整夜都在乞求這事。」他惡狠狠地說,「你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不是你,也不是任何別人!」

  他咧開嘴露出了牙齒。「好一套妓女的言談。」

  他十分自信地重新伸手去扯她那解開的衣服,被她狠狠地打了一耳光。他退縮了,向後倒了,虧他一把抓住了那張茶几,方才免於跌在地板上,他站直了身子,而這時她也坐起來,掩上了衣服。

  「你真是個邪惡的人,」他怒衝衝地說,「把一個男人引向——」「我不在乎接吻,但是你若把我像對待一個廉價的應召女郎那樣——」「你以為只有應召女郎才和別人睡嗎?你到底有什麼了不起?」

  「我什麼也沒有!」她感到說話聲已近歇斯底里了,她想大哭一常「我看沒有什麼了不起。博伊,哦,博伊——什麼也不是;索然無味地像是根冰棍。」

  她的聲音驟變。「滾出去。」

  「你說得太好了,我這就走。」他站起來,撫摸了一下頭髮。「親愛的,如果你需要我或任何人回來與你約會的話,你必須儘快打電話——要不就晚了,你就要變成一個可憐的乾癟的無人要的女人。」

  「你這個該死的,滾出去!」

  「一定,一定。」他搖搖頭,開始朝門口走去。「我過去聽說無性感乏味,不過一直沒有與一個冷若冰霜的人約過會。」

  他打開門,並且轉過頭來。「可憐的老博伊恩頓。現在我弄明白了,他同其他那些女人同居簡直無可指責!」

  「你這個雜種——」

  她手裡拿著沉重的玻璃煙灰缸,不過還未等她扔出去,他已邁出門坎,走掉了。

  ※        ※         ※

  她把雙腿蜷縮在身下,坐在沙發上,呆了很長一段時間。

  一支接一支地吸著煙,眼睛凝視著空中。她回顧了一下這天的夜晚,上百的其它夜晚,她的整個生活,她從來沒有感到這樣的獨立無援過。

  最後災難退去,難以忍受的回憶變得使人厭煩。她站起來,走進廚房,關閉了爐子,她已沒有胃口吃東西,於是決定上床閱讀,直到想睡為止。

  她機械地挑出可用的食品,放進冰箱,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起來,一時間,她想可能是特德可憐巴巴地前來道歉,想到這竟因害怕而攫住了心。她猶豫不決,看那時間,已是8點20分,後來,某種事實告訴她,那不會是特德,眼下不是,永遠不會是。

  她走進入口門廊,啪的一下打亮了前燈,然後開了門。

  一位高個子陌生人,拿著一個綠色的皮夾,躊躇不定地站在擦鞋墊後面。

  他微笑著「我不願意這樣來打擾你,鮑拉德太太。不過,我們彼此認識,儘管我們未碰過面。」

  「我恐怕不認識你。」她不耐煩地說。

  「我是保羅·拉德福特。我是查普曼博士組織中的一名成員。」

  「查普曼博士?我不明白。」

  「我知道這不符合常規,不過——」

  突然,她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轉而變成憤怒。「我們互相認識?你是說——你就是今天早上會見我的那一位嗎?」

  他點點頭。「不錯,這自然不是慣例。不過我怕你需要你的皮夾子。你離開時我在地板上發現的。」

  他打開屏風門,把它交給她。她臉上泛起一陣紅暈,她猶猶豫豫,然後接過去,她避開他的眼光,讓自己忙於開皮夾,「不錯,是我的,」她終於說道,「我想我應該感謝你,可我並不想。」

  他臉上表示歉意的微笑消失了。「你生氣了?」

  「你難道認為我無權生氣嗎?」她憤然地說,「我之所以參加那次愚蠢的會見,是因為我被告知它是正當的事情,而且我原先得到保證,說會見是匿名的。可你看,我所知道的第一件事,會見人竟來到我的住宅裡。」

  「呐,並非如此,如果你讓我解釋一下就明白了,它完完全全是匿名的。我一點也不記得你所——」「我想這絕對是錯誤的,你的行為是輕率的,不可原諒的——這是一種厚顏無恥的行徑。我無法告訴你它使我多麼苦惱。讓你在這兒直盯盯地瞅著我,而且是在你聽見我所說的一切之後——這使我感到不乾淨。」

  一時間,保羅對從那張可愛的臉龐上流露出的冷漠和憤慨的神色驚詫不已。保羅很想告訴她。她從會見中除了她說的那些謊言之外,他對她一無所知,他沒有這樣做,而是努力去理解,把這一切當作會見時所發生的一個部分,因此,他說,「對不起,打擾了。我無法告訴你多麼遺憾。」

  「那麼你為什麼來這兒?」

  他猶豫了一下,考慮自己想說什麼,應該說什麼,突然,他不再顧忌了。「我在皮夾子裡看見了你的照片,」他說,「我猜想,我非知道你是否真的存在不可。除此之外我不能解釋得更多。這是誤會,我希望你能原諒我。晚安。」

  他轉回身,邁著不穩的大步,沿著圓形車道,快速走下去。

  凱思琳沒有從門口處動一動。她注視著他,直到他消失在黑夜中,而她的憤怒卻轉成羞愧了。

  她曾經查過「Frigid」這個詞,它表示缺乏溫暖和熱情,它還意味著別的。對她來說,這是英語中最醜陋的單詞。

  過一會,她關死門。她走進臥室,服了一粒安眠藥片,至少,那一夜她沒有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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