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洛杉磯的女人們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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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漫長的早上,查普曼博士一邊思考著一邊咀嚼著最後一口鹹牛肉三明治,啜飲著紙杯中不冷不熱的咖啡。 在布裡阿斯婦女聯合會樓上的會議廳內,查普曼博士坐在那張鋥亮的會議桌的首席,右手坐著保羅和霍勒斯,左手坐著卡斯,他們都快吃完貝尼塔拿給他們的三明治了。 查普曼博士注視著保羅,只見他一邊吃三明治一邊讀洛杉磯晨報的體育版。查普曼很想知道保羅和維克托·喬納斯交涉得究竟如何了。 昨夜,查普曼博士為了聽到保羅的交涉消息,打起精神一直等到比往常睡覺時間過了一小時。接近午夜時,他坐在旅館的椅子上打起盹來,終於不再等,便上床休息了。早晨,用餐前,他們湊在了一起,但是查普曼又不願意當著其他人的面問起此事。餐後坐車的時候,他有意碰了碰保羅的胳膊肘,於是他倆便落在後面,有了單獨在一起的片刻時間。查普曼博士放低聲音,問起喬納斯博士的情況,保羅搖搖頭,並說照他看沒有多大希望。這時貝尼塔抱著一大堆文件夾闖了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保羅答應午飯後詳細向他彙報。 8點左右,他們到達婦女聯合會大樓。各個房間,昨天已準備好,隨時可用。8點50至9點,第一批三個婦女來到。保羅·霍勒斯和卡斯已經坐在各自的隔音辦公室等著。 上午實例調查的結果擺在查普曼博士的紙盤旁邊。那是六份冗長的記錄表,上面用鉛筆按特定密碼填寫了答案。打眼一看,上面倒像灑滿了字母湯和速記符號一般。查普曼博士將餐巾揉作一團,將它扔到紙盤上,拿起了這半打表格。這些調查表的完整性,以及有關性史的實實在在的分量,總使查普曼博士感到堅定不移。它們使他感到這就是成就、進步和世界知識的積累。每逢這種時刻,流芳百世一詞便在他腦海中跳躍。這便給他帶來快樂,而最後又變得生起氣來(因為他畢生致力於公共福利事業,個人的名利是微不足道的),於是又把此念頭從腦海中趕掉。 他掃視了一下最上面的問題調查表,又慢慢地翻閱其它的表格,一邊譯解著只有他們四人才知道的那些密碼語言。雖說這些回答都是常規的,但也不時地遇到一些值得注意的答案。 幾分鐘後,查普曼博士又把這些問題調查表放在他的紙盤旁邊。「很好,」他說,沒有遺漏的地方。」他瞥了一下手錶,差7分不到1點。「哦,先生們,回到你們的崗位上去。婦女們隨時會來。」 卡斯疲倦地擦擦前額。「該死的偏頭痛。」他抱怨說。 「還有不到兩周的時間啦,」霍勒斯說,「還是想想那些可憐的分析吧。」 保羅向後推了一下坐椅,「事情並不那麼糟,我們幹完之後說不定會想念它呢。」 「那是你自己如此想罷了,」卡斯說「我生來就不是在婦女政治下生活的那號人。」 他們動身向門口走去。 ※ ※ ※ 厄蘇拉到達樓梯頂時,真有點氣喘吁吁了。她依在牆上緩了緩氣。她的金手錶指明現在已是差一分就到一點了。 從她家到羅莫拉的整個路上,她一直在考慮伯特倫·福斯特那令人興奮的提議。腦海中奇妙的文字接踵而至:《時代》上登出——令「家庭生活」復活的靈丹妙藥,發行量倍增得力於加州籍厄蘇拉·帕爾默,一位年薪10萬美元的標準美人;《時髦》上撰文——厄·帕爾默,今年婦女中的佼佼者;《文塞文》上寫道——據說,「厄蘇拉·帕接管了宮殿似的布克斯住宅」;邁克·華萊士寫道——「下周,我們將使你大飽眼福。」 《紐約》街談巷議一欄中載文——「決定順便走訪該處雞尾酒會,只見名士如雲,人人為此神聖題目所傾倒。由於太擁擠,筆者不得不推操著穿過,丘門·卡伯特、瓊·克爾、約翰·豪斯頓、迪恩·阿克遜、科裡·波特爾、裡蘭德·海瓦德、范尼·霍爾茨門、溫德塞公爵夫人,最後才在書桌後發現,那位手端香按酒杯,美貌驚人的易動感情的出版人,是她……」直到她走進那涼爽的聯合會大樓裡後,她才提醒自己這一切還沒有發生。 不過,如果她一直注意觀察,仔細聽,妥當地記錄情節,這一切是會發生的,而且能夠發生的。 這時,一旦使自己鎮靜下來,她又為沒有將福斯特的提議告訴哈羅德而感到內疚。她本能地回避披露這條消息,怕由此引起不愉快的局面。偶爾,哈羅德會出乎意料地生氣,態度生硬,臉色不好看。他還常要男子漢的威風。她能夠應付這種場面。一旦發生這種場面,她便是贏家。不過,她不想對這種未發生的事情去攤牌。以後會見結束,她把記錄交給福斯特之後,她肯定這事情會解決的。福斯特那種孩子般的急於要看未加修飾的性談話記錄的勁頭,稍稍使她感到氣惱。這算不了什麼大事,她想。瞧瞧所有的那些著名的女演員。此一時,彼一時,她們被迫顯示的何止她們的性生活的記錄。 一想到記錄,立即使她回想起自己的工作來,她打開手提包,取出一本小本子——已經有兩頁寫滿了「一個郊區家庭主婦在會見之晨的感想」——然後,她找出鉛筆。她匆匆地寫道:身著絲綢花邊外套,深藍色裙子,因為感到自己是女性,就像女孩子第一天去上學一般。9點20分離家,提前一分鐘趕到會常心裡想:除了丈夫之外,決不向任何人談性行為。 即使對丈夫,也不是一切都說,我能對一個陌生人談嗎——拾級而上時,雙膝感到無力。她的雙膝當然不是疲乏無力,她想的不是會見的本身,而是會見的結果,而這些記錄恰恰是家庭生活的讀者們所期望看到的。 她將拍紙簿和鉛筆塞進提包內,精神抖擻地轉過拐角,走上通廊。在前面,她看見有一位身穿灰色衣服,臉色蒼白、身材瘦削的姑娘,坐在一張搬到走廊裡的書桌的後面,等候人們的來臨。 尼蘇拉來到桌子前。「你好!我來晚了吧?」 貝爾塔·塞爾比搖了搖頭。「不晚,其他兩位女士也是在你之前剛剛到達。」她查閱了一下敞開的分類簿。「你是厄蘇拉·帕爾默太太?」 「不錯。」 「你在大廳那頭的C號辦公室裡。會見者正在等著你。」 貝尼塔·塞爾比在厄蘇拉的名字後面用筆簽上了一個出席號,接著站了起來。她開始向後面走去,厄蘇拉緊緊地尾隨在後面。 「接見人叫什麼名字?」厄蘇拉問。 貝爾塔有點吃驚。過去從來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噢,是霍勒斯·范·杜森先生。」 「他有什麼經歷?」 「他完全勝任這項工作。我向你保證。」 「我確信這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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