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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問題不在這。請不要參與進去,凱蒂。那不是你所做的事。」

  她看得出,他是位憂心仲忡的大人物,這樣的一位巨頭,一位偉人,對他一直想成為的那樣一種偶像異常謙恭。她看得出,繼續討論下去毫無用處。麥茨加爾對真相可能會是什麼的理解並沒有多少知覺,或者連想瞭解的願望也沒有。對他說明簡直無任何用處。她眼下只想讓他離開這所房子,像舊時的惡夢一樣,遠遠地離去。

  「呐,如果您真把它看得很嚴重的話——」她說。

  「的確如此。我是為你著想,凱蒂。給他們打個電話,取消這次會見。」

  「好吧,傑伊,我一定。」

  「好姑娘。你想問題很對,我知道你會明白什麼是對的。」

  他站起來,因自我滿足深感到得意。她想,每逢他做成一筆百萬元的生意後,他肯定就露出這副樣子,會有這種感覺。「你讓我回去工作時也放心了。我們能儘快找個晚上共進晚餐好嗎?」

  「我很高興。」

  「我會讓艾琳告訴你。」

  他開著他那黑色的轎車離開後,凱思琳關上了前門,茫然地瞅著小通道的金絲牆壁,之後,便心神不定地走進她那間寬大的起居室。通常,她遇到不順時,精心裝飾的這間靜謐、優雅的房間會使她高興和欣慰。而現在,當她注視那蓋著威尼斯絲綢的長排低沙發,兩側擺著青綠色的泰國椅子、茶桌,精緻的具有中國藝術風格的陶瓷收藏品,遮蓋著壁爐左邊欄杆的可滑動的西班牙烤架板,放有盒式有限版俱樂部書籍的三個書架時,竟一點兒高興勁兒也沒有。房中那種協調、舒適、巧妙的擺設,對她的攪亂了的腦子發生不出任何有益的效果。

  最後,她走向茶几,將杯碟放在託盤上。她的眼光又觸到那張明信片上。她撿起它,用手指翻轉著,並沒有去讀它。說來奇怪,這張明信片已變得帶有某種一小時前所不具有的重要的意義。她想將它一撕兩半,拋掉了事,並且可能電話告訴塞爾比小姐,取消會見,抑或乾脆不露面缺席。不過,這樣一來,她覺得,她仍被禁銅在過去之中。麥茨加爾·斯考威爾,這位公眾輿論的寵然大物仍是她的監護人。這張三個小錢的明信片——5月28日星期三4點至5點15——成一聲呼喊,讓她逃脫,過一點不是由別人而是由她自己主宰的不受束縛的生活,認識一個沒有博伊恩頓的可能的未來。這張明信片就是一張通往挑戰和叛逆的護照。

  她毫不猶豫地將明信片插進自己的裙子口袋裡去,然後,撿起託盤,開始向廚房走去。

  ※        ※         ※

  厄蘇拉·帕爾默解開她的大皮提包,從裡面掏出那張明信片,把它遞給伯特倫·福斯特。

  「這就是證據,」她興高采烈地說道,「我現在是查普曼博士性俱樂部低水平的誠心誠意的成員。」

  福斯特用他那粗短的雙手接過這張明信片,看著它,邊看嘴唇還蠕動著。厄蘇拉密切地觀察著他,心裡有些納悶兒,那麼幾個字竟用了他那麼長的時間。他那雙細長的小眼睛看著明信片時閃爍著光。這人是否不地道,厄蘇拉想。她倒應該寫個信回絕他這樣一個令人厭惡的人。不過,她立即驅逐了這種異教邪說,決定把他視為一位光明而富有的小天使。他那張很圓的臉,由於頭上幾乎光禿無毛而顯得更圓。他的鼻子又扁又塌,這還不算,又配上脹鼓鼓的雙唇,使他更顯得粗俗不堪。

  他個子矮,又患甲狀腺機能減退症,即便紐約城裡的最昂貴的成衣匠也無法使他顯得高一點點、苗條一點。

  現在,他坐在——照厄蘇拉看,真切地講是蹲在——他的旅館套間法式起居室的豎椅子上,正面對著她。他收攏膨脹如袋的嘴唇——她思忖,是一個使人有好感的丘比特?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一個墮落的羅馬的議員?——他從明信片上抬起眼來。「星期三,l點至2點15分,」他說,「就是說,明天嘍?」

  「是。」

  他又端詳起那張明信片來;然後,用一種似乎是他不情願放棄的一次性提供的不快表情,把明信片還給她。「1小時15分鐘,」他說,「聽著,我親愛的,什麼事情去用1小時15分鐘說給他們聽?」

  「我是個成熟的婦女,」厄蘇拉說,故意用一種挑釁的口氣。她不願這樣,但她知道他想聽她這樣說,這也是期待的遊戲中的一部分。

  「你是說很有些經歷。」福斯特用一種老于世故的歡悅口氣說。

  「不要對我的過去產生錯誤的想法,福斯特先生。我是一個正正經經的已婚婦女。」

  「我遇過不少有些念頭的正經婦女。」

  「我打賭你遇到過。」

  「你結婚多久了?」

  「幾乎10年了。」

  「如此說來你以前經歷了整個的人生。」

  「哦,不錯。」

  深深地陷在沙發裡使她感到不自在,因為她必須留意把裙子拉向膝部,必須用心將兩腿併攏。而他就坐在椅子上面對著她,他夫人阿爾瑪·福斯特又到美容室去了。不過,這是上午,她再一次使自己定下心來,男人在上午不想發洩。再說,美容室興許就在旅館內,阿爾瑪不定什麼時間就會回來。

  「唉,我推想,你像大多數婦女一樣,」他說,「如果他們提問題,有足夠多的事情說1小時15分鐘。」

  他盯著她的膝部看,她用力把兩腿併攏。「我將寫一篇絕妙的文章,福斯特先生,」她說,不顧一切地想把他的目光從她的膝部拉開。「我會讓這期的《家庭生活》一銷而光。」

  「報刊攤總有退貨的。」他憂鬱地說,從她的膝部把目光抬起來。「你告訴我之後,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也可能出售四分之三。」

  「哦,福斯特先生!」她一時高興竟拍起巴掌來。誰料只顧上興奮,她的雙膝卻分開了,而他的目光又瞅下去。她讓雙膝敞開著,突然感到那無所謂。如果這樣使他高興,管它的。有許多火急的事要處理。

  「厄蘇拉,也許,就我的想法,我最好把你招進來。就在我離開紐約的前一天,我還與歐文·平克特說來著——你知道他是誰嗎?」

  厄蘇拉興奮地點點頭。歐文·平克特是福斯特的出版夥伴,他是躲在幕後的實權人物。他讓福斯特把名字登在報頭上,管理編務和出差,而他處於生意決策和監工地位,決定出版、廣告、發行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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