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洛杉磯的女人們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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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應該喝酒。一想到酒,好像立即來了支持物,使她維持到能夠下決心。一分也沒有延誤,她轉身走向淡棕色的食品櫥,打開櫥門,審視了一下一行行的酒瓶。有一瓶未打開過的杜松子酒。剛才臥室裡的那股氣味一直在她鼻孔內,這個酒瓶使她厭惡。她去找法國白蘭地和上面的小口矮腳酒杯,隨後走進餐室。她把酒杯倒滿,端到鼻子上嗅了嗅,吸人那香氣(那是種無法解釋的苦味)。隨之急速喝起來。 她聽到廚房內咖啡壺煮沸了的聲音,趕快喝光杯中酒,立即又把它倒滿,這才進去照看她的咖啡。她關掉爐子。這時咖啡好似成了多餘的。她倚著洗滌槽,又喝起了白蘭地。咽喉內的灼熱此時幾乎沒有感覺到,她的前額開始感到熱起來。她喝光這杯酒,又加添過兩次。她慢慢呷著,決定這是喝最後一杯。綠色村莊的食品市場上,有一位年輕的經理,那是一個可愛的白裡透紅的小夥子,待人總是那麼友好。今夜他們可以到某個影院去。這可能是一個開端,一個最後會生髮出某種有點意思的什麼事情的開端。在那所愚蠢的學校裡時,她怎麼一直那麼傻?她怎麼能夠讓那個純粹還是個孩子的學生帶他到後院?或者是她帶他去的?很難記得了:此事是多麼嚇人呐。 他——他是誰?——那個孩子——他畢竟比她年長,她那時還比他更歇—他,她是指她的丈夫,正準備到實驗室去,一直到10點,或者是9點?要想把它想想清楚是太困難了。 她呆滯地注視著杯子,杯子已經空了。她一直僅僅在呷著。也許她曾倒滿過。她朝下看了看地板,沒有,她拿起酒瓶倒進去。她可以慢慢喝,一邊開車到那家商店。櫃檯上的那個男人總是很和善,而且和她一種類型,還有甚些。他真的喜歡她。也許他臉皮子薄,不好意思提出與她約會。他肯定是害羞。上周當她要買一盒月經帶時,看他臉紅的那副樣子。想想世上的事,難道不——不是——難道不是太可笑了嗎?在她上中學時,她幾乎是偷偷摸摸地去買副月經帶,總是先找找,找到那包好的盒子才買,好像沒有任何人知道似的,並且好像是個罪過。後來,當她進人20歲的年齡段之後,她便直截了當,然而是很快地索買那種盒子。現在,她進入30歲的年齡段了,她大聲地喊買那種盒子,好像因她仍然是一個鮮花盛開的婦女而感到驕傲。 此時門鈴響了。她的耳朵一直在嗡嗡作響,所以聽了聽,確確實實有響聲,那是門鈴的聲音。她站起身——她什麼時候坐下來?——倍加小心地抬步、越過電冰箱,通過走廊,小心翼翼地打開鎖,把門敞開。 「早上好,夫人。」他站在那裡,靠著旁邊的小道,因為他一隻肩上還扛著一大瓶礦泉水。他長得很高,如果不是在邊道上,就會撞著頭。她低了低頭,去端詳那張在邊道上的臉。蓬鬆的栗色頭髮,眯著太小的眼,鼻子過分長,嘴唇又太圓厚,一切都向極端處長。然而他卻笑嘻嘻的,很是友好。他喜歡她,他長得很高。 「又一個好天氣,准會是的。」他補充了一下。她在門後,把門敞得大一點,讓他走進來,把水瓶放在地板上。 「你是生人。」她沙啞著嗓子說。 「今天走了兩條路線。漢克斯因病躺倒啦。」 「嗯。」 他快速地擦了擦水瓶,旋開瓶蓋,直起身從放置處把舊瓶子拿開,然後,顯然毫不費力地把盛滿水的大瓶子捧得高高的,把尖口插進水箱裡。在那新鮮的泉水漏出、汨汨地注入進箱內時他帶著某種滿意的神色注視著。 「好啦,」他說,轉過身。「現在,夠你用兩個星期啦。」 「幹得不錯。」她說。她看見他正在直盯盯地看著她,有點異樣,她記起來,她在睡衣裡面沒有戴乳罩,或者沒有穿褲頭。不過那衣褶使得這睡衣並不完全透明。那麼他到底在瞪眼瞧什麼?也許是他喜歡她。好小子。 「哦。」他說。 「現在就付錢嗎?」 「我相信是這樣,夫人。」 「好吧,跟我來。」 她東倒西歪地走進廚房裡。她聽見他跟在後面。她開始向餐室走。 「我應該在此等候吧,夫人?」 她感到莫名其妙的不高興。「我的名字叫內奧米。」 「是——」 「跟我來,我的錢包放在——」 她試探著慢慢地抬著步,並且聽見他就在身後。他們移動著腳步,穿過用餐處,然後是起居室,走進過道,進入了臥室。她瞅了他一眼,見他站在房門裡,不知道如何安排他的兩隻手。他長得很高。他對著她微笑。她報之以回笑。她從梳粧檯裡拿出錢包,伸著手給他。 「給,」她說,「取你的錢。」 「不過——」 「還有什麼?」 他直挺挺地向她走去,拿過錢包,打開它,在裡面摸索了一氣,發現只有一張5美元的票子。 「我有零錢找。」他說。他把錢包還給她,伸手向他的口袋裡掏。她把錢包丟在床上,並坐在床沿上面,緊靠那條揉皺了的玫瑰色床單。他找錢時,她注視著他。 她交叉起大腿。「我喜歡你,」她說,「你叫什麼名字?」 他從正看著手中的鈔票上抬起頭來,只見她的睡衣從她的大腿部分離開。她的股部暴露出來。他臉紅了。「好傢伙。」他說。 他趕急把找回的錢遞過去,她伸手去接,但是抓到的不是錢而是他的手腕。「過來,」她說,「那不是我想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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