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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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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克打開福斯滕書桌上的一盞小燈,而讓辦公室其餘的部分處在黑暗裡。瑟斯頓坐在將軍的高背椅上,他帶來的裝備已放在了計算機的旁邊。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鍵盤,在其右上角上貼了一張有撲克牌一半大小的長方形裝置。他用一台電池驅動的小型焊機重新接了鍵盤的線路。整個過程用了不到十分鐘。 「彈指一揮問。」劉易斯說著封好了鍵盤。紮克和劉易斯一起出了參聯會辦公區,當他們經過門衛時高談闊論著國情局下一個財政年度的計算機預算。 回到家後,紮克坐在沙發上,白天的事,以及晚上沒多加考慮喝的一杯咖啡使他興奮異常。當地的公共廣播公司電視臺正在播放一部反映內戰的紀錄片。好活潑輕快的聖誕節目,他一邊想一邊盯著熒屏上的照片:拍的是葛底斯堡①堆積如山的死屍。他不知道如果那時候有電視機,或者如果拍下的照片被更多的人看到的話,北軍會不會喪失必勝的鬥志。當話外音報出一天激戰下來雙方死傷的慘重損失時,電話鈴響了。 ① 葛底斯堡:美國賓西法尼亞南部城鎮,美國南北戰爭中葛底斯堡戰役的戰場;後美國總統林肯在此發表著名的葛底斯堡演說。 「嗨,紮克。我是賈絲汀。」 紮克感到一陣怒火湧了上來。他緊緊地握住聽筒。你他媽的上哪兒去了?他想大聲喊。你怎麼能就把我晾在這兒一走了之了呢?但當他一想起電話那頭的她是多麼溫馨和甜美時,他的怒氣幾乎就立刻消失了。 「嘿,原來是多日不見的政治家啊。」他儘量漫不經心地說。 「紮克,星期一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別放在心上。我自己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事。」 「事實上我一秒鐘都抽不出來向你打個電話道歉,一直到現在。我剛從海外回來。」 「是吧,我自己最近也挺忙。」紮克不知道她在哪兒,正穿著什麼衣服,她聞起來是什麼味兒。「不過我對你的邀請仍然是有效的。你建議的美食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呀。」 賈絲汀沒有回答。 「紮克……」她慢慢地說,「我們得談談。」 他感到一陣強烈的噁心。這就是了。斧子正在落下。他閉上眼睛,好不容易才又能說話。「我們總是能談的,賈絲汀。實際上,我得說那是我們最拿手的。談。嗯,第二拿手的,至少是。」 「我能見你嗎?」她問道。她的話裡有一絲寒意。 「如果你的眼睛還沒瞎,那我肯定你能的。」 「紮克。求你了。你明天會在華盛頓嗎?」 「嘿,現在可是聖誕節。我除了待在這兒還會去哪兒?在我這像個家一樣的公寓裡,有生得旺旺的爐火,亮閃閃的聖誕樹,堆得老高的禮物,在烤爐裡嗞嗞冒油的火雞,團聚在我周圍的所有親愛的人。」他感到天旋地轉,正在失去控制。 「我以為你可能會去普林斯頓,沒別的意思。」 「哦,我不去。」 「那,我們能見面了?」 「說出時間地點,我會去。」 「明天估計會挺暖和。我們就在林肯紀念堂見吧。」 「他一直是我最喜歡的總統。」 「就說好中午吧。我不能再遲了。」 「就在正午時分。」 「好極了,」賈絲汀尷尬地說,「我想我那時會去見你的。」 「很好,賈絲汀。」 他重重地把電話掛上。他抓起答錄機對著沙發上的牆扔去。 紮克在聖誕節早上醒來時天已經很暖和了。他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朝外走到陽臺上。很久以前他就訓練自己早晨在一劑有益健康的咖啡因起作用前不要思考。在中學時他就習慣於早晨躺在床上,憂心焦慮使他動彈不得。用剛被從睡眠中拽起的大腦思考時就覺得橫亙在未來生活中的沒有盡頭的障礙似乎是無法逾越的。所以紮克學會了在醒來半小時左右之後使自己的思路保持清醒。 直到他喝起第二杯咖啡時他才開始考慮對賈絲汀說些什麼。他不會就讓她這麼一走了之。如果她已經打定主意了,他就去改變它。紮克開始覺得,他理解賈絲汀勝過她理解自己。她顯然還生活在自己過去的生活中。她讓多年前積累起來的強大的情感力量左右著她現在的世界。他需要使她看清她和謝爾曼的關係是由於某種最要不得的原因才維持下去的。他還需要做點別的事情:必須警告賈絲汀,她交往的這個夥伴是個什麼貨色。 他到達時,林肯紀念堂前門可羅雀。看天氣像是個春天的星期六,但「反思池」的大部分仍然凍著,沒有兜售熱狗的小販、賣紀念品的卡車,沒有旅遊巴士。甚至鴿子也不見了蹤影。 當紮克登上最後一級臺階時,他看見了賈絲汀,總算準時了一次,她正抬頭望著林肯巨大的座椅。她穿著黑裙子和青綠色外套,顯得風姿綽約。他靜靜地走過去,將一隻手放在她肩上,使她吃了一驚。 「他的偉大完全無愧於人民對他的頌揚。」紮克說著仰頭望著。 「紮克,嗨。」賈絲汀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他們在一片不祥的沉默中沿寬闊的階梯往下走。「反思池」上的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那麼,給我的聖誕禮物是不是和我所想的一樣?」紮克終於問道。 賈絲汀沒有直接回答。「我再次為星期一的事道歉。星期天晚上道格要我跟他到西部去。然後他讓我飛往香港。我沒機會打電話。」 「好一個滿天飛的闊佬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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