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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15

  星期天傍晚,當紮克從體育館回來後,他按下了答錄機的播放鍵。他一邊匆忙地穿衣服,一邊聽著留言。體育鍛煉引發的背痛噬咬著他。

  「嗨,紮克。是我,賈絲汀。好幾天沒你消息了。怎麼了?我這頭也是忙得焦頭爛額。不過我很想見你。明天晚上我走得開,要是你願意。最好還是在你那兒碰頭,但我要到十點鐘才能到。我希望你不會介意損失一點睡眠。那是值得的,我保證,如果你覺得行的話,給我留個言,再見。」

  紮克扣上襯衫的扣子,換上一雙便鞋。真是難辦。他的一半想要賈絲汀趕快消失。另一半卻想把她整個吞下,而且是永遠的。下次見著她該怎麼說,他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當福斯滕邀請紮克星期天晚上到他家去吃飯時,紮克感到很高興。他拿定主意,只要他還在華盛頓,他就要在這場「國會遊戲」中獲勝。這就意味著得和福斯滕靠得再近一些。紮克發現,福斯膝的其他助手的忠誠比起他們的分析能力給人的印象更為深刻,他覺得,隨著他越來越步入核心圈子,他逐漸取得了對他們的優勢。紮克已能看出來他的地位在日益增強。福斯滕每天要叫他去一兩次,或者給他發去電子郵件,提一些簡短的問題,而且不僅和中東有關。他給紮克發去演講的草稿,讓他評價,修改後又再發去一份。在參謀會議上,他很重視參考紮克提供的情況。他從不表揚紮克的工作,但顯然他很滿意。而同樣明顯的是福斯滕其餘的助手坐不住了。在建議他應如何在五角大樓工作時,他們都開始留一手了。他們對紮克吹毛求疵,拿一些他不可能答出的問題來難為他。平常聊天時,他們總愛吹噓自己追隨將軍多年了。他們企圖把他從幾次重要的會議上排擠出去,但沒有得逞。在紮克看來,這些是好現象。如果這場遊戲是要在官場上動真格,那他願意奉陪。他可不是什麼只會哼哼唧唧的鄉巴佬。他在戰場上是給敵手吃過苦頭的,他也會在五角大樓給對手吃吃苦頭。而驅動他這些念頭的並不僅僅是競爭或對權力的渴求。紮克相信自己還不至於變成了官迷。這是一個原則問題。當政的總統更關心的是社會安全而不是國家安全,而福斯滕卻正在這兒進行著一場正義的戰鬥,一場值得紮克去參加的戰鬥。

  紮克坐出租車來到福斯滕的官邸,它位於華盛頓西南的麥克耐爾堡。官邸周圍的地面保持得非常潔淨,寬闊的草坪幾乎一直延伸到華盛頓運河邊,漂亮的殖民地時代的磚房半隱半現地藏在幾棵古老的榆樹中。一陣涼爽的微風從水面上吹來。

  紮克按了按門鈴。門幾乎立刻就開了,一個五十多歲的金髮女人站在門口。「你肯定是特津中尉。」她說,一邊把他讓進去。她的語調輕柔而友好,略帶南方口音。「我叫邦妮,傑夫的妻子。」福斯滕太太領著紮克登上螺旋式樓梯,來到二樓客廳。

  福斯滕從沙發上站起來,將便褲拉拉直。他走過來握了握紮克的手。「很高興把你請到家裡來,紮克。我這兒有幾樣好菜,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她是最棒的。」

  福斯滕太太微笑著向廚房走去。「你們兩個先坐坐。飯一會兒就好。」紮克能聞得出烤肉的香味。

  「想喝點什麼?」福斯滕邊問邊走向一隻開著門的木制酒櫃。紮克想來一杯啤酒,但感覺這不妥當。

  「一杯加蘇打水的蘇格蘭威士忌,長官。」

  他朝四周看了看,覺得很舒適。地上鋪了一塊東方地毯。質地講究的長沙發上放著靠墊,看上去既柔軟,又吸引人。房間的裝修雖然沒有多少風格,但也沒有矯飾。最醒目的特點是幾個東方花瓶和面具。紮克端詳著其中掛在門邊的一個面具。

  「那一件是從香港的一家小店買來的,」福斯滕說著把酒遞給紮克,「這些年我常到那兒去休假,對那地方已經很熟了。以前什麼人都往那座城市跑。挺了不起的城市。」

  兩人談著他們到過的世界各地的城市。福斯滕問到了開羅,紮克向他描述了其作為旅遊勝地的特點,對自己在那兒的工作則並沒有談。

  「真可惜,這年頭那地方實際上成了戰場。」福斯滕說。他用一根手指攪了攪自己的飲料,並示意紮克坐下。「我想真正讓人吃驚的是穆巴拉克①堅持了這麼長時間。」

  ① 穆巴拉克:現任埃及總統。

  紮克坐回到沙發裡。「當我在那兒時,長官,他已經快不行了。到處都能看出這種跡象。」

  福斯滕搖搖頭。「糟透了。又少了一個朋友,而且是在我們這年頭最需要朋友的地方。」

  吃飯時,當紮克提到他計劃搬出水晶城時,話題轉向了弗吉尼亞的房產。福斯滕夫婦都同意老城亞曆山德裡亞是個好去處,只是近些年那兒變得不怎麼安全了。

  「來這兒吃過飯的那個可憐的上尉,」福斯滕太太說,「叫什麼來著,親愛的?」

  「漢森。」福斯滕答道。

  「對了,漢森上尉。可憐的孩子,在離家不到三條馬路的地方給殺害了。我想你已經聽說了,中尉。」

  「是的,我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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