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終極證人 | 上頁 下頁
八一


  「把它挖出來,或不管你怎麼把它弄出來,得花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也許兩個小時。」

  「那它不是埋在上裡嘍?」

  「埋在混凝土裡。」

  約翰尼劃著一根火柴,點燃了雪茄,額上的皺紋舒展開了。「混凝土。」他重複了一句,也許這小子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蠢,別管它,他反正夠蠢的。「要幾個人手?」

  「兩個,或三個。我不能去挖。他們正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如果我走近那個地方,只會把他們領到藏屍處。」

  沒錯,真夠蠢的。約翰尼吐出了一個煙圈,問:「在停車場?還是在人行道?」

  「在一座車庫的地底下。」巴裡的身子又動彈了一下,眼睛一直盯著地板。

  約翰尼又吐了一個煙圈。「一座車庫,停車場的車庫?」

  「一幢房子後面的車庫。」

  約翰尼仔細地瞧著雪茄頭上的那層細細的煙灰,接著又用牙齒將煙咬住。他不蠢,只是傻。他接連噴了兩口煙。然後問道:「你說房子,是指大街上的房子,周圍還有其他房屋?」

  「是的。」博伊德·博伊特的屍體在他車後的行李箱裡放了二十五個小時才被埋掉。那時沒有什麼選擇餘地,因為他幾乎惶惶不可終日,根本不敢出城。那時這還不是一個十分壞的主意。

  「並且這些其他房屋裡還住著人,對不對?住著長了耳朵和眼睛的人,是不是?」

  「你知道我並沒有遇見過什麼人,不過我想裡面有人吧。」

  「別跟我裝傻。」

  巴裡在椅子上向下滑了一點。「對不起。」他說。

  約翰尼站起身來,慢慢地走到那排上了色的窗前,窗子的下面就是河。他搖了搖頭,好像對此難以置信似的,然後沮喪地一口接一口地噴著雪茄煙。後來他轉身回到座位上坐了下來,他將雪茄擱在煙灰缸裡,雙肘撐著椅子,身體向前傾去。「誰的房子?」他問,臉上表情嚴峻,一副隨時準備爆發的樣子。

  巴裡費力地咽了一口吐沫,重又將兩腿疊起。「是傑羅姆·克利福德的房子。」

  火山並沒有爆發。約翰尼一向以血管裡含有冰水而著名,他向來都能保持冷靜,並為此而感到得意。在幹這一行的人中間,像他這樣的人是鳳毛麟角,不過他的冷靜頭腦卻讓他賺了大筆的鈔票。也多虧了這點他才能活到今天。他的左手將嘴巴整個捂了起來,就好像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點似的。「傑羅姆·克利福德的串子?」

  巴裡點了點頭。當時,克利福德去科羅拉多滑雪了。這事巴裡是知道的,因為克利福德曾邀請他一同去。克利福德一個人住在一幢大房子裡,房前屋後有幾十棵濃蔭密佈的大樹。車庫是一座獨立的建築,就坐落在後院。當時他認為這個地點非常理想,因為永遠也不會有人會對這裡產生懷疑。

  他想得不錯——那是個理想的場所。聯邦調查局的人從未走近過那個地方。這件事幹得沒錯。他曾打算等到以後再將屍體挪走,他錯就錯在把這件事告訴了克利福德。

  「你想讓我派三個人不出一點聲響地把屍體挖出來,然後再把它妥當地處理掉,是這樣嗎?」

  「是的,先生。這樣能保住我的腦袋。」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擔心那孩子知道它在什麼地方,而現在那孩子又失蹤了。誰知道他想幹些什麼?這太危險了。約翰尼,我們必須將屍體轉移,求求你了。」

  「巴裡,我向來討厭乞丐。要是我們被抓住了怎麼辦?如果讓鄰居聽到了動靜,向警察報警,於是警察就來了,來抓小偷,知道嗎,狗娘養的,那兒有三個小夥子正在挖屍體,那怎麼辦?」

  「他們不會被抓住的。」

  「你怎麼知道!你當時是怎麼幹的?你當時是怎樣把屍體埋進混凝土而又沒被抓住的?」

  「我以前埋的,沒事。」

  「我要知道!」

  巴裡將身體坐直了一點,又蹺起了腿,開始說起來,「那天我把他幹掉了之後,往那車庫裡卸了六袋預先拌好的混凝土。我開了一輛上了假車牌的卡車,穿戴得象個整修庭院的工人,似乎沒人留意。離那裡最近的一幢房子也有整整三十碼遠,並且到處都是樹木。半夜,我又開著那輛卡車回到了那裡,將屍體卸到車庫裡。後來我就離開了。那車庫的後面有一條溝,溝對面有一座公園。我穿過那些樹木,爬過那條溝,悄悄地溜回了車庫。我大約花了三十分鐘時間挖好了一個淺淺的墓穴,把屍體放了進去,然後澆上了混凝土。那車庫的地面是用碎石鋪的,你是知道的,就是那種白色岩石的碎石。第二天晚上我又回到了那裡,那塊地方已經幹了,於是我又把碎石頭蓋在了上面。那傢伙有一艘舊船,我就將那船往後推了推,把那塊地方給蓋住了。當我離去的時候,一切都顯得天衣無縫。克利福德也未看出一點蛛絲馬跡。」

  「當然,那是在你告訴他之前。」

  「是的,是在我告訴他之前。我承認,那是一個錯誤。」

  「聽起來那得花一番大氣力。」

  「我以前已經幹過,沒事的,那不費勁。我本想把它挪走,可後來聯邦調查局的人卷了進來,他們跟蹤了我八個月。」

  約翰尼這會緊張起來。他重新點著了雪茄,又走到窗口。「要知道,巴裡,」他開口道,眼睛看著窗子下面的河水。「你小子有一些才幹,可一涉及到如何銷毀證據,你就成了一個白癡了。我們一向都利用那邊的那個海灣來幹這事。那些桶呀、鐵鍊呀還有重物什麼的都怎麼了,不能用了?」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現在請幫幫我吧,我今後再也不幹這樣的錯事了。」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巴裡。要是你能躲得過這次,那我就讓你去開一段時間的卡車,以後說不定再讓你去負責買賣髒物的事情,讓你幹上一年左右。我說不準,也許你可以到維加斯去,和洛克呆上一段時問。」

  巴裡盯著那只長滿了銀髮的後腦勺,眼下他得撒謊才行,他才不會去開卡車,去銷贓,去吻洛克的那張驢臉呢。「約翰尼,你讓我幹什麼都行,只是請幫幫我吧。」

  約翰尼坐回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用手捏著鼻樑。「我猜你是想儘快幹。」

  「今晚就動手,那孩子已經跑掉了。他現在是被嚇住了,但他遲早會說出來的,只是個時間問題罷了。」

  約翰尼合上雙眼,搖了搖頭。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