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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沒有,我不知道。」

  「沒有其他監聽器,電線或電話竊聽器?」

  「我不知道。」

  「沒有殺害任何人的計劃?」

  「沒有。」

  「你要是撒謊,我就逮捕你,卡爾,那可是三十年啊。」

  「我發誓。」

  突然,伯德照準他的左臉就是一記耳光,然後抓起他的衣領,往一塊兒勒。卡爾張著嘴,眼睛裡現出絕望的恐懼,「誰燒的活動房?」伯德朝他咆哮著,一邊更加使勁地把他抵在車身上。

  「博諾和皮瑞尼。」他毫不遲疑地說。

  「卡爾,這事有你的份嗎?」

  「沒有。我發誓。」

  「還有別的縱火計劃嗎?」

  「我不知道。」

  「那麼,他們到底在這兒幹什麼,卡爾?」

  「他們只是在這兒等候命令,探聽消息,萬一有什麼事需要他們,取決於那孩子的行為。」

  伯德勒得更緊了。他威脅著,扭絞著衣領。「有一句謊話,卡爾,我就要你的命。明白嗎?」

  「我沒有撒謊,我發誓。」卡爾尖聲說。

  伯德鬆開他,朝人行道點點頭。「滾,別再做壞事了。」警察圍成的人牆打開了,卡爾穿過去,走到街道上,大步流星走上人行道,最後,一路小跑,消失在黑暗之中。

  星期五早晨,雷吉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邊啜著濃咖啡,一邊等待著新的一天的到來。作為馬克·斯韋的律師,她不知道在這一天裡她會遇到些什麼事。這是一個涼爽、晴朗的早晨。在九月裡,象這樣的清晨很多,然而今天卻是第一個。它第一次向人們預示:孟菲斯那又熱又濕的夏季即將結束。雷吉坐在她寓所的後陽臺上的一把柳條搖椅上,竭力想把她在過去五小時中所經歷的事情理出一個頭緒來。

  警察曾在一點半鐘時給她打來了一個電話,說她的辦公室裡發生了緊急情況,要她立即去一下。她給克林特去了一個電話,然後他倆一同去了辦公室,那裡有六七個警察正在等著他們。他們讓傑克·南斯干完了他的肮髒勾當,在他離開大樓時才把他抓起來。他們讓雷吉和克林特看了那三台電話機,以及粘在送話器上的微型發射器,他們說南斯的活幹得相當出色。

  雷吉看著警察們小心翼翼地拆下那些發射器,以便將它們留作物證,他們告訴了她南斯闖進來的經過,他們還不止一次地說她這兒缺少安全。她說她並不那麼在意安全問題,因為辦公室裡並沒有什麼值錢的財物。

  她檢查了她的文件,所有的文件看起來都很整齊。她把有關馬克·斯韋的文件放在了她的公文包裡帶回家去了。她睡覺時文件還在那兒呢。克林特檢查了他的辦公桌,說南斯有可能翻過了他的文件。但克林特的辦公桌本來就個很整潔,所以對此他也不敢肯定。

  警察們說他們早就知道南斯要來,然而卻不肯說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南斯沒費勁就進了大樓——門沒鎖,看不到有保衛人員,等等——而此時卻有十幾個警察在監視著他。他現已被拘留,到目前為止他什麼也沒說。一位警察將她拽到一旁,帶著一種秘而未宣的信任向她解釋了南斯與格朗克、博諾和皮瑞尼之間的關係。他說他們沒能找到後兩個人;他倆已棄旅館而去。格朗克現在新奧爾良,已被置幹警察的監視之下。

  警察漸漸離去了。大約三點鐘時,空蕩蕩的辦公室裡只剩下雷吉和克林特兩人,警察告訴他們的消息使他倆吃驚不小:一個專業人員進了他們的辦公室並在那兒設下了陷阱。一個受雇于殺手的人曾來過這裡,為的是刺探情況,一旦他們認為有必要,將會有更多的人遭殺害。此刻這個地方使她感到神經緊張,所以警察走後沒多久她就和克林特離開了辦公室,在回家的路上找了家咖啡館坐了進去。

  在睡了三個小時的覺以後,另一個折磨人的日子又將開始,雷吉啜著咖啡,眼睛望著東方的天空在變成桔紅色。她想到了馬克,想到了在不到兩天以前,即這個星期三他來到她辦公室時的情景;當時他被雨淋得透濕同時又被嚇得半死,他將有人用彈簧刀威脅他的事告訴了她。那人長得高大而又醜陋,一手揮著刀,另一隻手舉著一張斯韋一家人的照片。當那個矮小、渾身發抖的孩子向她講述那把彈簧刀的樣子時她感到十分恐怖。那事聽起來怪嚇人的,但這畢竟是發生在別人身上,而她自己卻並沒有直接捲進去。那把刀也並沒有指向她。

  然而那天是星期三,而今天卻是星期五。這同一夥惡棍現在又找上了她,這整個事情已變得極為險惡。她的小當事人被藏進了一所挺不錯的監獄裡,平安無事並且還有看守聽他使喚,而她卻只能獨自坐在這黑暗之中,擔心著博諾和皮瑞尼還有天曉得的一些其他什麼人可能就躲在外面。

  馬克沒用過她辦公室電話,這個想竊聽他們電話談話的做法實在是滑稽可笑。很顯然,這些人相信馬克知道博伊特的事,並且他和他的律師會蠢到用電話來談論這件事情。

  廚房裡響起了電話鈴聲,雷吉一下子跳起來。她看了一下表——六點二十分。一定又有麻煩事來了,否則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刻來電話。她走進廚房,等第四遍鈴聲響過之後拿起了話筒。「喂?」

  是哈裡·羅斯福打來的電話。「早上好,雷吉。這麼早就喊醒你,我很抱歉。」

  「我已經醒了。」

  「看了今天的報紙沒有?」

  她費力地咽了一口唾沫,答道:「沒有。上面登了些什麼?」

  「登在頭版上面,還附著兩幅大照片,一幅是馬克離開醫院的鏡頭,也就是報紙說的逮捕他的情景,另一幅是他昨天離開法庭的鏡頭,他的身旁一邊有一個警察。這篇報道是斯利克·莫勒寫的,他知道有關聽證會的一切。這一次他一反常態,報道的每一件事都很真實。他說馬克拒絕回答我的問題,不肯說出他知道的有關博伊特的事和諸如此類的事,所以我就判了他藐視法庭罪,把他送進了監獄,讓人聽起來我就像是希特勒。」

  「可是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他的消息引自不肯透露姓名的人士。」

  她把那天聽證會上到庭的人都點了一遍。「會不會是芬克說的?」

  「我想不會。把這事說出去對芬克也沒有什麼好處,這樣做太冒險。這一定是某個不大精明的傢伙幹的。」

  「正是這個原因我才猜是芬克幹的。」

  「你說的有道理,但我想這不會是律師幹的,我準備給莫勒先生髮一張傳票,要他今天中午十二點到我的法庭來。到時候我要叫他說出他的消息來源,要是他不說,我就要以藐視法庭罪把他關進監獄。」

  「這主意太妙了。」

  「這事不需要太長時間,完了以後我們就舉行馬克的那個小小聽證會,你看怎樣?」

  「好的。哈裡,你聽著,有些事情你該知道。我們剛剛經歷了一個多事之夜。」

  「我在聽呢。」他說。雷吉很快地向他說了一遍有關她的辦公室被安裝了竊聽器的事,她還特別強調了博諾和皮瑞尼這兩個人以及他倆現在還未被發現這一事實。

  「上帝啊,」法官說道,「他們簡直瘋了。」

  「還很危險。」

  「你被嚇著了嗎?」

  「當然被嚇著了。我受到了侵襲,哈裡,想到他們一直在監視我真讓我感到害怕。」

  電話的那頭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雷吉,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我也不準備釋放馬克,尤其不能在今天。讓我們看看這個週末會發生些什麼。他現在呆的地方要安全得多。」

  「我同意。」

  「你同他母親談過了嗎?」

  「昨天談過了。她對保護證人之事的態度不明朗,這事恐怕得費些時間,這可憐人的神經幾近崩潰,無法理智地思考。」

  「繼續做做她的工作。她今天能出庭嗎?我很想見見她。」

  「我試試看。」

  「那麼咱們中午見。」

  她又倒了一杯咖啡,接著返身回到了陽臺。第一抹曙光正透過樹叢向這兒爬來。雷吉雙手捧著熱乎乎的杯子,一邊將自己一雙赤著的腳往那厚重的浴袍下面塞。她使勁嗅著咖啡散發出的香味,心裡充滿了對那家報紙的極大鄙視。這一來有關聽證會的事人人皆知,也沒有什麼機密可言了。現在事實已明擺著,這就是她的小當事人知道一些他不該知道的事情,不然的話為什麼法官叫他說而他卻不肯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呢?

  隨著時間一小時一小時地過去,這場遊戲變得越來越危險。人們都認為她,雷吉·洛夫,律師兼法律顧問,應該持有解決這一切的驗方,應該提出無懈可擊的忠告。馬克將會睜大充滿著恐懼的藍眼睛看著她,問她他下面該怎麼辦。為什麼她就該知道怎麼辦?真是天曉得。

  再說她自己也成了他們追逐的目標。

  多琳一早就叫醒了馬克。她給他準備了黑漿果松餅,她拿起一塊小口小口地啃著,同時十分關切地注視著馬克。馬克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裡拿著一塊松餅,卻沒吃,只是茫然地盯著地板看。他慢慢地將松餅送到嘴邊,咬了一小口,然後又將它放到了膝上,多琳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親愛的,你沒事吧?」她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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