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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芬克先生,例行問題解決不了什麼問題。例行問題浪費大量的寶貴時間,我不想再聽到例行問題。請繼續提問。」

  「是,法官大人。我會盡力。」

  「我知道這不容易。」

  芬克看著哈迪,挖空心思想提一個精彩的新鮮問題。「警士,上星期一你是否被派往一個槍殺現場?」

  哈裡又舉起手,芬克頹然靠在椅子上。「芬克先生,我不知道你們的人在新奧爾良是怎樣做的,但在孟菲斯這兒,我們讓我們的證人在開始作證前要宣誓說真話。這叫做『將他們置於誓言下』。這話聽起來耳熟嗎?」

  芬克揉揉太陽穴,說道:「是的,先生。能請證人宣誓嗎?」

  坐在寫字臺旁的那位年長的婦女突然間恢復了生機。她迅速站起來,朝哈迪大聲喊道,其實哈迪離她還不到十五英尺遠。「舉起右手!」

  哈迪舉起右手,宣誓說實話。她回到她的座位上,又打起噸來。

  「好,芬克先生,現在你可以提問了,」哈裡帶著一絲厭惡的微笑說,非常得意給芬克來了個出其不意。他輕鬆地坐在大椅子中,仔細聆聽著接下來的快速問答程序。

  哈迪以聊家常的口氣說著,渴望能幫上忙,講得非常細緻。他描述了自殺現場,屍體的位置,汽車的狀況。如果法官大人願意過目的話,還有照片。法官大人拒絕了。它們完全與本案無關。哈迪出示了馬克打的911電話的一個打印副本,並說如果法官大人願意聽的話,可以放錄音。不,法官大人說。

  然後,哈迪興高采烈地講述了在現場附近的樹林裡抓住小馬克的經過,以及後來他們在他的汽車裡,在斯韋家的活動房子裡,在去醫院的路上,以及在自助餐館用餐時的談話。他說他真切地感到,小馬克沒有完全說出真相。孩子的話是不可信的,只要通過熟練的審問,點到那微妙之處,他——哈迪——便能使其漏洞百出。

  謊話說得哀婉動人。孩子說,他和他弟弟偶爾發現了那汽車和屍體;他們沒有聽到任何槍聲;他們只不過是兩個在樹林裡玩耍的孩子,只想著自己的事兒,不知怎麼他們發現了那具屍體。當然,馬克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哈迪很快就抓住了漏洞。

  哈迪非常仔細地描繪了馬克的面部狀況:腫起的眼睛,腫起的嘴唇,嘴邊的鮮血。孩子說他在學校裡打架了,又一個可悲的小謊言。

  半小時之後,哈裡變得不安起來,芬克深領其意。雷吉沒加盤問。當哈迪走下證人席,離開房間時,毫無疑問,在人們眼中,馬克·斯韋是個想矇騙警察的撒謊者,事情將會變得更加糟糕。

  法官大人問雷吉是否有問題要間哈迪警士時,她只是說:「我還沒來得及準備問題對付這個證人。」

  麥克蘇恩是第二個被傳的證人。他宣誓說真話後便坐在證人席上。雷吉慢慢把手伸進公文包裡,摸出一盒磁帶。她隨意地把磁帶拿在手裡,當麥克蘇恩看她時,她用磁帶輕輕地敲著法律記事簿,他閉上了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把磁帶放在記事簿上,開始用鋼筆勾繪磁帶的邊緣輪廓。

  麥克蘇恩說起話來枯燥得像玉米粉。他解釋著他們在汽車周身,在槍和瓶子上,在後保險杠上發現的指紋。他推測了孩子和花園澆花水管,向哈裡出示了在樹下發現的弗吉尼亞苗條牌香煙蒂。他還向哈裡出示了克利福德留下的自殺便條,對用一支不同的鋼筆加寫的補充文字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向哈裡出示了在汽車裡找到的比克牌鋼筆,說毫無疑問,克利福德先生是用這支鋼筆潦草寫下了這些話的,他談起了在克利福德手上發現的血跡。那不是克利福德的血,而是與馬克·斯韋的血型相同,他碰巧在那次事件中嘴唇腫起來了,還有幾處傷痕。

  「你認為在整個過程中,克利福德打過那孩子?」哈裡問道。

  「我想是的,法官大人。」

  麥克蘇恩的想法、意見和推測令人生厭,但是雷古始終一言不發。她和哈裡一起經歷過許多類似的聽證會,她知道他喜歡全部聽完後,再決定該相信哪些話,反對毫無益處。

  哈裡問起聯邦調查局是如何取得孩子的指紋來印證在汽車中發現的那些指紋的。麥克蘇恩深深吸了一口氣,說起醫院裡的雪碧罐,但他立刻又指出,這樣做的時候,他們並沒有把孩子當作嫌疑犯來調查,只是作為一個證人,所以,他們覺得取指紋是可以的。哈裡對此很反感,但他什麼也沒說:麥克蘇恩強調說,如果這孩子當時真是一個嫌疑犯的話,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要去偷取指紋,決不會。

  「你們當然不會,」哈裡說,話中充滿諷刺,使麥克蘇恩羞愧得滿臉通紅。

  芬克讓他把星期二,即自殺發生後第二天的情況說了一遍。那天,小馬克請了一名律師。他們千方百計想與他交談,與他的律師交談,然而事情卻變得越來越糟。

  麥克蘇恩表現不錯,實事求是。他離開房間時幾乎是沖向門口,留下了一個無可爭辯的事實——小馬克簡直是個撒謊者。

  在哈迪和麥克蘇恩作證期間,哈裡不時地觀察著馬克。這孩子無動於衷,難以捉摸,出神地看著地板。他低低地坐在椅子中,大部分時間對雷吉不睬不理。他的眼睛潮潤,但沒哭出來。他看上去疲倦憂傷,當證人強調指出他的謊話時,他偶爾朝他們看一眼。

  哈裡曾多次在這種情況下觀察過雷吉,她通常緊挨著她的小當事人而坐,審訊進行時,會不時地對他們耳語幾句。她會拍拍他們,緊緊地握著他們的胳膊,使他們消除疑慮,必要時也會訓斥他們。通常,她會不斷採取行動,保護她的當事人免遭由成年人操縱的嚴酷的法律體制造成的傷害,但今天不同。她偶爾瞥一眼她的當事人,似乎在等待他發出信號,但他卻不理會她的用意。

  「傳你的下一個證人,」哈裡對芬克說。芬克正支著雙肘,盡力不站起來。他看看奧德,向他求助,然後又看著法官大人。

  「噢,法官大人,這聽起來可能有點奇怪,但是我想下一個作證。」

  哈裡取下眼鏡,瞪著芬克。「芬克先生,你搞錯了。你是律師,不是證人。」

  「這我知道,先生,但是我也是個請求者,我知道這可能有點不合常規,但我認為我的證詞也許很重要。」

  「托馬斯·芬克,請求人,律師,證人。芬克先生,你還想扮演法警吧?也許還想做一點速記?是不是還要穿一會兒我的長袍?這不是審訊室,芬克先生,倒成了劇場戲院了。你想演什麼就演什麼?」

  芬克茫然地望著法官席,不敢接觸法官大人的目光。「我可以解釋一下,先生,」他溫順地說。

  「你不必解釋,芬克先生。我不瞎。你們這些混小子什麼都沒準備好就急急忙忙趕到這兒來了。福爾特裡格先生應該到場,但他卻不在,而現在你需要他。你們以為隨便拼湊一份請求書,帶上一個聯邦調查局的高級官員,把奧德先生引到這兒來。我就會信服,站到你們一邊,聽你們吩咐。芬克先生,要我告訴你些什麼嗎?」

  芬克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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