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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她伸出一個手指指著他的臉。那指甲長長彎彎的,修剪得十分整齊,並塗上了紅色指甲油。麥克蘇恩膽怯地看著它。「你必須實事求是,聽見沒有?麥克蘇恩,你如果說謊,無論多小的謊,或者為了自己的私利,主動向法官撒謊,或是說了任何傷害我當事人的屁話,我就割斷你的喉嚨。聽明白沒有?」

  他始終保持著笑臉,不停地朝大廳兩頭看看,就好像他倆是好朋友,只不過為了一點小事發生了爭吵。「我明白。」他說,咧嘴笑笑。

  雷吉轉身走開了,克林特緊隨其左右。麥克蘇恩轉身飛也似地沖回休息室,雖然他完全明白,如果她需要瞭解什麼情況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跟進來。

  她推開門上印著「哈裡·H·羅斯福法官」的那扇門,走進一間擁擠不堪的小房間,中央放著四張辦公桌,沿牆放著幾排檔案櫃。雷吉徑直朝左邊第一張辦公桌走過去,一位漂亮的黑人姑娘正在打字。桌上的姓名牌上寫著:瑪西婭·瑞格爾。她停下手中的活兒,笑了笑,「你好,雷吉。」她說道。

  「你好,瑪西姬。法官大人在哪兒?」

  「他在開會,再過幾分鐘就結束了,中午你要參加聽證會,知道了吧?」

  「我聽說了。」

  「整個上午他都在給你打電話。」

  「不過,他沒找到我。我到他辦公室裡等吧。」

  「可以。想要個三明治嗎?我正在為他訂午餐。」

  「不了,謝謝。」雷吉拿過手提箱,讓克林特到大廳裡去等候,並注意留心馬克,十二點差二十分,他很快就要出現了。

  瑪西婭把一份請求書遞給雷吉,她就像進自己的辦公室一樣,走進法官的辦公室,關上了門。

  他辦公室裡繁雜的物件擺放得滿滿的,她對此大為驚訝。地上鋪著褪了色的舊地毯,大部分地面被擺放整齊的約12英尺高的一摞摞訴訟狀及其他法律文件覆蓋著。兩面牆邊豎立著下垂的圖書架,但卻看不見圖書,因為訴訟狀、檔案、備忘錄等塞在書前。到處塞滿了紅色的馬尼拉紙封面的檔案。三張舊木椅可憐地立在辦公桌前。一張椅子上堆滿了檔案,一張椅子下面塞滿了檔案,還有一張暫時空著,但毫無疑問,一天下來,上面也會堆滿東西。她在空椅子上坐下,看著桌面。

  儘管他的辦公室淩亂不堪,但是,哈裡·羅斯福是雷吉在她四年的律師生涯中遇到過的辦事最有條理的法官。他用不著花時間去研究那些法律條文,因為大部分是他起草的。他以用詞簡潔聞名,因此,按法律標準,他的命令和判決往往簡明扼要。他不能容忍律師們那些冗長的訴訟報告,對那些沉湎於滔滔不絕之中的人也從不客氣,雷吉十分欽佩他,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智慧和正直,還因為他對事業的獻身精神。

  她快速地翻動著請求書。請求者是福爾特裡格和芬克,下面有他們的簽名。沒有任何詳細內容,只是泛泛其詞,說馬克·斯韋拒絕與聯邦調查局和路易斯安那南區政府律師事務所合作,妨礙了聯邦調查局的調查。她一看見福爾特裡格的名字就產生一種蔑視之感。

  但是,事情也可能會變得更糟。福爾恃裡格的名字或許會出現在新奧爾良大陪審團傳票底部的簽名處,要求馬克·斯韋出庭。福爾特裡格這樣做完全合法,也絕對恰當。她對他選擇了孟菲斯法庭倒是有些感到意外。如果在這裡不能成功的話,下一站就將是新奧爾良。

  門開了,一個身穿黑袍,身材高大的人拖著步子走了進來,瑪西婭緊隨其後,手持一張記事單,念著必須立刻處理的事項。他聆聽著,並不看她,然後脫下長袍,順手扔在那張下面塞滿檔案的椅子上。

  「早上好,雷吉。」他微笑著說道。他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走到她身後。「就這些,」他平靜地對瑪西婭說,瑪西婭關上門走了。他從椅子上拿起那些便箋,看也沒看,坐了下來。

  「你其實用不著簽署拘留令。我本來就會把他帶到這兒來的,這你是明白的,哈裡。」

  哈裡笑笑,揉了揉眼睛。極少有律師在他辦公室裡叫他哈裡。但是,當她這樣稱呼他時,他卻顯得十分高興。「雷吉,雷吉。你從不相信你的當事人需要拘留。」

  「不對。」

  「但是,據奧德先生和聯邦調查局的人說,小馬克·斯韋可能會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

  「他們跟你說了些什麼?」

  「聽證會上就清楚了。」

  「他們的話一定很令人信服吧,哈裡。我在聽證會舉行前一小時才得到通知。這算得上是一項紀錄了吧,」

  「我原以為你會喜歡這樣的。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明天舉行。我不在乎讓奧德先生等待。」

  「但不能拘留馬克。把他放出來,交給我照管,那我們就明天舉行聽證會。我需要時間思考。」

  「恐怕得聽了證詞才能釋放他。」

  「為什麼?」

  「據聯邦調查局的人說,有一些十分危險的人物正在本地,他們想讓他永遠閉嘴。你知道有一個叫格朗克先生的人嗎?還有他的同夥博諾和皮瑞尼?聽說過這些人嗎?」

  「沒有。」

  「我也是直到今天上午才聽說的。這些先生似乎是從新奧爾良到我們這個美麗的城市來的,他們是巴裡·馬爾丹諾的死黨。巴裡在那兒以尖刀的諢名而聞名。謝天謝地,孟菲斯從未發生過團夥犯罪案。這令我害怕,雷吉,真地使我有些膽戰心驚。這些人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也有點害怕。」

  「他受過恐嚇嗎?」

  「是的,昨天在醫院裡。他跟我說了這件事,從那以後他就一直和我在一起。」

  「這麼說你現在是一名保鏢羅。」

  「不,不是。不過,我認為法律條文並沒有賦予你下令拘留可能處於危險境地的兒童的權力。」

  「雷吉,親愛的,條文是我寫的。我可以簽署命令拘留任何有少年犯罪行為的孩子。」

  「根據福爾特裡格和芬克的說法,馬克犯了什麼罪?」

  哈裡從抽屜裡拿出兩張紙巾,擤了擤鼻子。他又朝她笑笑。「他不能保持沉默,雷吉。如果他瞭解什麼情況,就必須告訴他們。這你是知道的。」

  「你這是在假設他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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