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終極證人 | 上頁 下頁
四〇


  這個想法太可怕了,攪得他思緒不寧。他整整思考了兩個小時,堅信這是一樁故意縱火案。

  「保險將會包括哪些內容?」他問道。

  「我得打電話問問代理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有兩種保險單。一張是塔克先生為那幢活動房保的險,因為他是房東,另一種是我們為房子裡的物件保的險,月租金裡應該包括物件的保險金。我想大概就是這樣。」

  有人敲了一下門,但門沒開,他們靜等了一會兒,又是一聲。馬克打開一條門縫,看見兩張陌生面孔從門縫中朝裡窺視。

  「什麼事?」他說,預料可能會有麻煩,因為護士和保安人員從未讓任何人如此靠近他們。他把門又稍微開大了一點兒。

  「我們找黛安·斯韋,」前面那人說道。聲音很大,黛安聽見了,朝門口走過去。

  「你是誰?」馬克問道。他打開門,走到過道上。兩名保安警衛站在右邊,三位護士站在左邊,五個人全都是一副木訥的神情,好像是在目睹一場可怕的事件。馬克與卡倫的目光凝聚在一起,他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妙。

  「我是納沙警探,孟菲斯警察局的,這位是克利克曼警探。」

  納沙身著一件外套,系一條領帶;克利克曼穿一件黑色跑步衫,一雙嶄新的「飛人喬丹」耐克鞋。兩人都很年輕,約三十出頭。黛安打開門,站到兒子身後。

  「你就是黛安·斯韋?」納沙問道。

  「是的。」她迅速回答道。

  納沙從外套口袋裡掏出幾張紙,從馬克的頭頂上遞給他母親。「這是少年法庭簽發的,斯韋女士。是一份今天中午聽證會的傳票。」

  她無望地極力想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她的雙手急劇地顫抖著,傳票在手中嘩嘩作響。

  「能看看你的警徽嗎?」馬克冷冷地問道,這也是情景所迫。他們兩人都伸手掏出身份證,遞到馬克眼前,他仔細看了看,對納沙冷冷地一笑,「這鞋不錯啊,」他對克利克曼說道。

  納沙強裝笑臉,「斯韋女士,傳票要求我們現在就把馬克·斯韋拘留起來。」

  「什麼!」黛安對著納沙大聲吼叫道。傳票從她手中滑落下去。她的吼叫聲在走廊上迴響著。她聲音中蘊含的與其說是恐懼,不如說是憤怒。

  「就在這第一頁上寫著,」納沙說,把傳票撿了起來。「法官的命令。」

  「你說什麼!」她又大聲叫道。她的叫聲猶如在空中打出的一記響鞭。「你們不能把我兒子帶走!」黛安的臉漲得通紅,她那一百十五磅重的身子緊張得蜷縮著。

  太棒了,馬克心想。又可以坐一次警車了。這時,他母親又大聲喊道,「你們這些狗娘養的!」馬克極力想使她鎮靜下來。

  「媽媽,別叫了。裡基會聽見的。」

  「除非你們把我殺了!」她對著距她僅幾英寸的納沙吼道。克利克曼朝後退了一步,好像在說,這個瘋女人該你納沙來對付。

  不過,納沙可是個老手,他曾執行過上千次逮捕令。「聽著,斯韋女士,我理解你的感情,但我必須執行命令。」

  「誰的命令!」

  「媽媽,求求你別喊了,」馬克懇求道。

  「大約一個小時前,哈裡·羅斯福法官簽署的命令。我們只不過是在執行公務,斯韋女士。馬克不會有事的。我們會照料他的。」

  「他做什麼事了?告訴我他做了什麼事?」黛安轉向護士們。「你們有誰能幫助我嗎?」她的懇求聲聽上去是那麼令人同情。「卡倫,幫幫忙,好嗎,去把格林韋大夫找來。別呆站在那裡。」

  但是,卡倫和那些護士依舊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警察已經事先警告過他們不許多管閒事。

  納沙仍儘量裝出一副笑臉。「斯韋女士,如果你看看這些材料,就會明白請求書已呈遞到少年法庭,上面說馬克是一個違法者,因為他不願意和警方以及聯邦調查局合作。羅斯福法官想在今天中午舉行一個聽證會,就這些。」

  「就這些!你這混帳!你到這兒來,拿出那些破紙片來,就要把我兒子帶走,還說『就這些!』」

  「別那麼大聲音,媽媽,」馬克說道。自母親離婚後,他還從沒聽她講過這麼粗魯的語言。

  納沙不再強裝笑臉,用手捋了捋小鬍子的卷角。克利克曼不知為何怒視著馬克,好像他是他們追捕多年的一系列兇殺案的兇手,長時間的沉寂,黛安雙手放在馬克的肩頭。「你們不能把他帶走!」

  終於,克利克曼第一次開口說話了。「聽著,斯韋女士,我們別無選擇,我們必須把你兒子帶走。」

  「見鬼去吧,」她厲聲說道,「如果你們要把他帶走,那就先打我吧。」

  克利克曼是個沒頭腦的笨蛋。他聳了聳肩,似乎真要接受這挑戰似的。很快,他又放鬆了,笑了笑。

  「不會有事的,媽媽,我去,打個電話給雷吉,讓她到監獄去看我。也許到吃午飯時,她就會起訴這些小丑,到明天就能讓他們丟掉飯碗。」

  兩位警探相對咧嘴笑了笑,好聰明的小傢伙。

  接下來,納沙犯了一個可悲的錯誤。他伸手去拽馬克的胳膊,黛安猛衝過去,猶如眼鏡蛇一般發起攻擊。啪!她對準納沙的左臉重重一記耳光,大聲尖叫道,「不許碰他!別碰他!」

  納沙捂住臉,克利克曼立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還想再打,但被克利克曼一扭,擰轉了身,不知怎麼絆到了馬克的腳上,兩人一起跌倒在地。「你這婊子養的!」她依然大聲尖叫著,「不許碰他!」

  納沙不知怎麼伸出手來,想去攙黛安,大腿卻被她踢了一腳。不過,她光著腳,沒造成什麼傷害。克利克曼伸出手來攙馬克,他匆忙站起身來,而黛安仍在不停地踢著,揮舞著雙手大叫著:「別碰他!」護士們快步跑上前,黛安站起來時,保安警衛也走過來了。

  克利克曼把馬克從嘈雜的人群中拉了出來。兩名保安人員架住黛安。她依舊在使勁掙扎著,大聲哭喊,納沙揉著面頰。護士們在盡力勸架,安慰著,平息著人群。

  門開了,裡基出現在門口,懷抱一隻玩具兔。他看了看馬克,他的雙腕被克利克曼緊緊抓住。他又看了看母親,她的雙腕則被兩名保安警衛抓得死死的。大家全都愣在那兒,一動不動,直盯盯地看著裡基。他面色蒼白,頭髮蓬亂。他張著嘴,但什麼也沒說。

  接著,他開始低聲地悲哀呻吟。這種聲音只有馬克曾經聽見過,黛安掙脫雙腕,一把將他抱了起來。護士們跟著她進了房間,把裡基安放在床上。她們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胳膊和腿,但他仍然不停地發出呻吟聲。然後,他把大拇指伸進嘴裡,閉上了眼睛。

  「孩子,我們走吧。」克利克曼說。

  「要給我戴手銬嗎?」

  「不,這不是逮捕。」

  「那他媽的算什麼?」

  「說話注意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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