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終極證人 | 上頁 下頁
三九


  「法官大人,要讓他開口說話有兩種方法,」芬克補充道,「我們可以在你的法院裡遞交這份請求書,並舉行一次聽證會,或者我們可以發傳票讓這孩子站到新奧爾良大陪審團面前。留在這兒似乎是最快而且最好的方法,特別是對那孩子來說。」

  「我不想一張傳票把這孩子傳喚到一個大陪審團面前。」哈裡嚴厲地說,「明白嗎?」

  他們都連忙點點頭,而且他們全部十分清楚,聯邦大陪審團可以無視一個地方法官的感情,在任何時候傳喚馬克·斯韋。這是典型的哈裡風格,迅速為他的司法權限範圍內的孩子撐起保護傘。

  「我更願意在我的法庭上處理此案。」他說道,幾乎是自言自語。

  「我們同意,法官大人。」芬克說。他們都同意了。

  哈裡拿起當天的日程安排表,如往常一樣,上面記著密密麻麻的棘手的事兒,遠遠不是他一天之內能夠處理得完的,他仔細看了看。「依我看,關於妨礙調查的這些斷言是站不住腳的。但是我不能阻止你們遞交請求書。我建議我們在盡可能早的時間就這件事舉行聽證會。如果這孩子實際上什麼也不知道,我想事實大概也是如此,那麼,我想這事就算了結了,儘快處理。」

  這正合眾意。

  「讓我們在今天午餐時做這件事。這孩子現在何處?」

  「在醫院裡,」奧德說,「他弟弟住院還不知要住多長時間呢。他母親在那兒閉門不出,馬克到處遊蕩。昨晚他和他的律師呆在一起。」

  「聽起來好像是雷吉吧,」哈裡說,話語間流露出幾分喜愛,「我看沒有必要拘留他。」

  在芬克和福爾特裡格看來,拘留非常重要。他們想把那孩子抓起來,用警車把他帶走,關進牢房裡。總的來說,要嚇得他開口說話。

  「法官大人,如果我可以發言的話,」劉易斯最後說道,「我們認為拘留是當務之急。」

  「嗯,你們這樣認為?那我則願聞其詳。」

  麥克蘇恩交給羅斯福法官一張8×10的照片。劉易斯開始講述,「照片上的男人叫保爾·格朗克。他是新奧爾良的一個殺手,巴裡·馬爾丹諾的死黨。從星期二夜裡起,他就一直在孟菲斯。那張照片是他在新奧爾良進機場時拍下的。一小時之後,他就到了孟菲斯,遺憾的是,當他在這兒離開機場後,我們便不知他的去向。」麥克蘇恩拿出了兩張小一些的照片,「戴黑鏡的那個傢伙是麥克·博諾,一個亡命之徒,和新奧爾良的一夥歹徒有著密切的聯繫。穿西裝的傢伙是加里·皮瑞尼,為蘇拉裡家族工作的又一個黑手黨成員。博諾和皮瑞尼於昨晚到達孟菲斯。他們可不是上這兒來吃烤排骨的。」為了製造一個戲劇性的效果,他停頓了一下,「孩子的處境十分危險,法官大人,這家人家住在孟菲斯北部的一個活動房裡,在塔克活動住房區。」

  「我很熟悉那個地方。」哈裡說,揉了揉眼睛。

  「大約四小時以前,那幢活動房失火,夷為平地了。失火原因好像很可疑,我們認為是威脅恐嚇。那孩子從星期一晚上起便開始到處流浪。他沒有父親,而母親又不能離開小兒子,真可憐,也非常危險。」

  「所以你們一直在監視他。」

  「是的,先生。他的律師要求醫院在他弟弟的病房外面佈設了保安警衛。」

  「她給我打過電話,」奧德又說。「她非常關心孩子的安全問題,叫我請求聯邦調查局在醫院採取保護措施。」

  「我們照辦了,」麥克蘇恩補充道,「在過去的四十八小時裡,我們在那房間附近至少安排了兩名特工人員。那些傢伙都是殺手,法官大人,他們正在執行馬爾丹諾的命令。那孩子到處走動,而不知自己的危險處境。」

  哈裡仔細地聽他們講述。這是經過精心排練的法庭新聞發佈會。他從來對警察之流不信任,但這不是個一般的案例。「我們的法律當然規定在遞交請求書之後,可以拘留孩子,」他泛泛地說道,「如果聽證會沒產生你們所希望的結果,如果孩子實際上並沒有妨礙司法,那麼對孩子將會產生什麼後果?」

  劉易斯答話了。「法官大人,我們已經考慮到這一點,我們永遠不會做出任何違反你聽證會秘密的行為。不過,我們會想辦法讓那些惡棍們知道,那孩子什麼也不知道。坦率地講,如果他是清白的,什麼也不知道,這事情就算了結了,馬爾丹諾的手下人也會對他失去興趣。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幹嘛還要威脅他呢?」

  「有道理,」哈裡說,「但是,如果那孩子說出了你們希望聽到的,你們將怎麼辦?那樣的話,他就成了個引人注目的孩子,不是嗎?如果那些傢伙是像你們所說的那種危險人物,那我們的小傢伙可就遇上真正的麻煩了。」

  「我們正在做出安排,把他置於證人保護計劃中。他們全家,馬克、他媽媽和他弟弟。」

  「你們和他的律師談過此事嗎?」

  「沒有,先生,」芬克回答說,「上次我們去她事務所時,她拒絕見我們,她也很難打交道。」

  「把請求書給我看看。」

  芬克抽出請求書遞給他。他小心翼翼地戴上眼鏡,認真地看起來,看完後又將它遞回給芬克。

  「我不喜歡這請求書,先生們。我完全不喜歡用這種語氣。我見過無數案例,從來沒有哪一樁是指控一個小孩阻礙執法。我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我們顧不了那麼多了,法官大人,」劉易斯坦誠地承認道,「我們必須知道孩子瞭解的情況,我們為他的安全擔心。我們都開誠佈公了。我們沒有隱瞞任何東西,我們也肯定不想使您誤解。」

  「我當然希望沒有誤解你們的意思。」哈裡怒目注視著他們。他在一張便條上隨便寫了些什麼。他們等待著,注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他看了看手錶。

  「我簽發這個命令。我希望把這孩子直接帶到少年法庭來,把他單獨關在一間拘留室裡。他會嚇得要命,我希望今天上午晚些時候親自給他的律師打電話。」

  他們一起站起身來,向他道謝。他指指門,他們便迅速離開了。沒有握手,也沒說再見。

  卡倫輕輕叩了叩門,拎著一籃水果走進昏暗的房問。賀卡上寫著小灣浸禮會全體教徒祝願康復的祝詞。蘋果、香蕉和葡萄全用綠色玻璃紙包著,與阿克—朗公司朋友們送來的大束名貴的五顏六色的鮮花放在一起,顯得煞是好看。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電視機也沒開。卡倫關門離去時,斯韋家的人誰也沒有動。裡基不斷地變換姿勢,現正躺在那兒,腳擱在枕頭上,頭枕著毯子。他醒了,在過去的一個小時裡,他一直茫然地望著天花板,一聲不吭,一動不動。馬克和黛安蜷曲著雙腿,並排坐在折疊床上,低語談論著服裝、玩具、食品之類的瑣事。他們的房子保了火災險,但黛安不清楚其範圍。

  那天上午的某個時刻,大約是在雷吉和克林特離開後一個小時左右,火災消息引起的震驚漸漸平息下去,馬克開始思索起來。在這昏暗的房間裡思考問題很容易集中思想。

  馬克一直坐在電視機前的椅子裡,吃著變了味的巧克力夾心餅乾。他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覺得這次火災或許不是一次意外事故。早些時候,那個手持小刀的男子不知怎麼進了活動住房,並且找到了那張照片。他的目的就是要揮舞著小刀,揮舞著那張照片,並使小馬克·斯韋永遠沉默,他幹得非常成功。如果這場大火是那個手持彈簧刀的男子發出的又一個暗示,那該怎麼辦?活動住房很容易著火,清晨四點鐘街道上通常十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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