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遺囑 | 上頁 下頁 |
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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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時間,地點,一切都寫下來,斯尼德先生。尼古萊特也一樣,讓她寫下來。」 「她不太會寫。」 「幫她寫,這就靠你了,斯尼德先生。要想得到剩下的那筆錢,全靠你去賺了。」 「我有多少時間?」 「我們——其他的律師和我——想在幾天後對你作錄像。我們要聽你的敘述,向你提問,看你的表現。我想到時會對證詞作一些改動。我們會教你怎麼做,也許再拍一些錄像。等一切就緒後,你就可以出庭作證了。」 斯尼德匆匆地離開了。他要把錢存入銀行,買一輛新車:尼古萊特也要買一輛新車。 一個上晚班的護理工在巡視病房時發現空的輸液袋。袋子背後的說明書上寫著輸液不能停止。他把空袋子拿到藥房,一個實習護士重新配了藥,交給了護理工。醫院上下都在談淪那個富有的美國人。 內特在睡眠中又輸入了他已經不需要的藥液,當雅維早飯前來看他時,他正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他的眼睛仍蒙著繃帶,因為他情願呆在黑暗裡。 「韋利來了。」雅維在他耳邊說。 值班的護士幫雅維把內特的床推出病房,穿過大廳來到一個有陽光的小院。護上搖動曲柄,使床的上半端抬起來。也取下了繃帶和膠帶,內特沒有顯得畏畏縮縮。他慢慢睜開眼睛往前方看。 離他只有幾英寸的雅維說:「消腫了。」 「你好,內特。」韋利說,他站在床的另一側。護士離開了。 「你好,韋利!」內特說得很慢,聲音很輕。他還有些迷糊,但顯得很高興。他對這種恍恍惚惚的感覺太熟悉了。 雅維摸了摸他的前額說:「燒也退了。」兩個巴西人相視一笑,這次潘特納爾之行沒有奪走這個美國人的性命使他們感到很寬慰。 「你怎麼啦?」內特問韋利。他儘量說得簡短,免得像個醉漢一樣語無倫次的。雅維用葡萄牙語作了翻譯。韋利一聽頓時來了勁,他一五一十地把暴風雨和「聖洛拉」沉沒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雅維每隔30秒鐘要打斷他一次,把他的話翻譯給內特。內特聽的時候儘量睜著眼睛,但還是清醒一陣迷糊一陣。 瓦爾德也來了,他熱情地招呼內特,很高興看見他的客人已經能坐在床上了,而且好像恢復了許多。他掏出手機,邊按號碼邊說:「你得同斯塔福德先生通個電話。他很著急」 「我不知道能不能——」他有氣無力地說了半句。 「來,坐好,是斯塔福德先生。」瓦爾德說著把電話遞給了他,並用枕頭墊在他的身後。 內特拿起電話說:「你好。」 「內特,」電話那頭喊道,「是你嗎?」 「喬希!」 「內特,告訴我你不會死的。說啊。」 「我也不知道。」內特說。瓦爾德輕輕地把電話移得離內特的腦袋更近些,並幫他握著。 「說得響點。」他對內特耳語道。雅維和韋利退到了後面, 「內特,你找到雷切爾·萊恩了嗎?」喬希在電話裡大聲問。 內特定了定神。他眉頭緊皺著在集中注意力:「沒有。」他說。 「什麼?」 「她不叫雷切爾·萊恩。」 「到底是怎麼回事?」 內特想了想,他又感到乏力,他身體往下移,在回憶她的名字。也許她從未告訴過他自己姓什麼:「我不知道!」他咕噥道,嘴唇幾乎沒有動彈。瓦爾德又把電話往他耳邊移了移。 「內特,告訴我,你找到那個女人了嗎?」 「哦,是的。這裡一切都很順利,喬希。別著急。」 「那女人怎麼樣?」 「她很可愛。」 喬希遲疑了片刻,但他不能浪費時間了:「太好了,內特。她在文件上簽字了嗎?」 「我想不起來她姓什麼?」 「她簽字了嗎?」 內特好長時間沒有回答,他的頭垂了下來,似乎打起了磕睡,瓦爾德用胳膊肘輕輕地推了推他,把電話又向前挪了挪。 「我真的很喜歡她。」內特突然說,「非常喜歡。」 「你神志不太清醒是嗎,內特?他們給你服止痛藥了?」 「是的!」 「聽著,內特,等你覺得清醒後給我打電話,好嗎?」 「我沒有手機!」 「那就用瓦爾德的,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內特。」 他點點頭,閉上了眼睛:「我要她嫁給我!」他對著電話說,然後,腦袋又一次垂下去。 瓦爾德拿著電話走到一邊,他向喬希解釋內特目前的狀況。 「需要我去那兒嗎?」這是喬希第三次或者第四次這樣問了。 「沒必要,耐心點!」 「我討厭你叫我耐心。」 「我明白!」 「照顧好內特,瓦爾德。」 「他情況很好:」 「不,他情況不好。再給我來電話。」 蒂普·德班發現喬希站在辦公室的窗前,出神地望著外面鱗次櫛比的樓群。他關上門,坐下後問:「他說什麼?」 喬希仍望著窗外:「他說找到她了,她很可愛,他要她嫁給他。」他的語氣裡絲毫沒有幽默的成分。 但蒂普覺得挺好笑的:內特對女人一向不怎麼挑剔,尤其是在離婚期間:「他自己怎麼樣?」 「疼痛已經消失了,吃了大量的止痛藥,神智還不太清醒。瓦爾德說他燒也退了,看上去好了許多。」 「那麼說他不會死了?」 「好像不會。」 德班格格地笑著說:「這就是我們的內特老兄,見一個女人喜歡上一個。」 喬希轉過身來,好像被逗樂了:「挺美的,」他說,「內特破了產,她才42歲,也許她幾年沒遇上一個白皮膚的男人了。」 「內特不會在乎她長得怎麼樣,再說她又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 「這樣一想我就不感到吃驚了,這次我是給內特挑了個美差,我從未想到他會去引誘一個傳教士。」 「你認為他已經把她搞到手了?」 「誰知道他們在叢林裡幹了些什麼?」 「我看不一定,」蒂普轉念道,「我們瞭解內特,但不瞭解她。這要取決雙方。」 喬希坐在辦公桌的一角,仍覺得這事蠻有趣的:他看著地板咧嘴笑道:「你說得對。我也吃不准她會不會看中內特,有很多包袱。」 「她簽字了嗎?」 「還不得而知,我想她肯定簽了,要不內特是不會離開她的。」 「他什麼時候回來?」 「身體恢復就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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