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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不。沒有危險。」

  「她不在這兒!」

  「他說她不在這兒。」雅維對內特說。

  「告訴他,我覺得他是個說謊的混蛋。」內特輕聲說。

  「我不這麼認為。」

  「這附近你見到過一個傳教士嗎?」

  首領搖搖頭:「沒有。」

  「聽說過嗎?」

  起初沒有回答。他眯起眼睛望著雅維,上下打量著,似乎在問,這人值得信任嗎?接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她在哪兒?」

  「在另一個部落。」

  「那兒?」

  他說他也不能確定,但仍指著遠處,可能在西北方的某個地方。他手中的禮杖劃過了大半個潘特納爾。

  「瓜托人的部落?」雅維問。

  他皺著眉搖搖頭,似乎與她為伍的是一幫惡棍:「伊佩卡人」他鄙夷地說。

  「有多遠?」

  「一天!」

  雅維想讓他說出個準確的時間,但很快意識到印第安人是沒有小時的概念的:一天既不是24小時,也不是12小時。它只是模糊概念上的一天。他以半天為單位又試了試,這回有了點進展。

  「12到15個小時。」他對內特說。

  「是對那種獨木舟而言的,是嗎?」

  「是的。」

  「那麼我們幾時能趕到那兒?」

  「三到四個小時,如果我們不迷路的話。」

  雅維又拿出兩張地圖,在草地上展開,印第安人感到很好奇,他們在首領的身邊蹲了下來。

  要找到去的地方,就得先確定他們現在的位置。這一下他們吃驚不小,因為首領說他們進來的那條河並不是卡比夏河,他們遇上漁夫後拐錯了彎,這才撞上了瓜托人。雅維痛苦地知道了這個事實,他輕聲告訴內特。

  內特還要痛苦:他對雅維太信任了。

  印第安人對五顏六色的航海圖一竅不通,所以當雅維開始在圖上畫線時,他們就不再去理會了。雅維指著橫在他們面前的那條不知名的河,不停地跟首領比畫,慢慢地比畫到北面。首領在聽取兩個年輕人的意見。他對雅維解釋說那兩個人都是捕魚好手。偶爾也去巴拉圭河。

  「雇上他們。」內特輕聲說,雅維試了試,但在淡判中得知這兩個人從未見過伊佩卡人,也不想見他們。他們並不十分清楚伊佩卡人在哪兒,而且不懂什麼叫有報酬的工作,再說首領也不想讓他們去。

  他們比畫的路線從一條河通到另一條河,一直向北在繞行。最後連首領和那兩個漁夫也說不上來該往哪兒走了。雅維把所畫的路線同地圖作了比較:「我們找到她了。」他對內特說。

  「在哪兒?」

  「這兒有個伊佩卡人的居住區。」他指著地圖說,「在印地歐港南面的山腳下,按他們指的方向走很近。」

  內特俯身審視地圖上的那些標示:「我們怎麼去那兒?」

  「我想我們得回大船,沿巴拉圭河向北走半天,然後再乘小船進去。」

  成弧線狀的巴拉圭河相對離他們要去的目標比較近,而且乘「聖洛拉」去那兒也正合內特的意。

  「小船需要走多少時間?」

  「將近四個小時。」

  「將近」這個詞把一切都包括了。不過,那段距離看上去比他們那天出發後所走的路要短。

  「那我們還等什麼?」內特說著站起身,面帶笑容地望著印第安人。

  雅維向他們表示了謝意,一邊卷起地圖。見他們要走,印第安人頓時解除了戒備。而且想表現得友好些,他們要送些食物給他們,被雅維謝絕了。他解釋說,由於他們要在天黑前回到巴拉圭河,所以得急著趕路。

  內特笑容可掬地回到了船上。那些印第安人想看那條船。他們站到河邊,非常好奇地看著雅維發動引擎。當引擎發動起來時,他們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往回行駛時,這條不知名的河流顯得和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到達第一個彎道時,內特回頭看見那些瓜托人還站在河邊。已經快下午4點了,幸運的話,他們能在天黑前駛出大湖,進入卡比夏河。韋利在那裡準備著黑豆和米飯等他們,就在內特做他的如意盤算時,第一滴雨落在了他的身上。

  引擎出現的毛病並不是因火花塞引起的。往回走了50分鐘後,它終於完全熄了火。船順著水流在漂。雅維打開蓋子,用螺絲刀搗鼓化油器。內特問要不要他幫忙,得到的回答是他什麼忙都幫不上,至少在修理引擎上是如此。不過,他可以用桶舀出船倉的雨水。他還可以用槳把握小船的方向,使小船不致偏離到河岸去。

  他兩件事都做。水流一直沖著他們往前,儘管速度還不像內特所期望的那麼快,雨斷斷續續地在下,當船駛近一個轉彎處時,河道變淺了。但埋頭修理引擎的雅維沒有注意到。船速突然加快,急流將船沖向一處茂密的灌木叢。

  「我需要幫一把。」內特喊道。

  雅維抓過一柄槳,調整了一下船頭,使它能筆直地朝灌木撞上去而不至於翻掉。

  「穩住!」當船撞進灌木叢時雅維大喊道。樹枝和藤蔓劈頭蓋腦地向內特沖過來,他連忙用槳去擋。

  一條小蛇從內特的頭頂上掉進船裡。他沒有看見。雅維用槳挑起它扔出去。還是不提的好。

  有幾分鐘的時間他們不僅在同急流搏鬥,而且還在互相鬥力氣,因為內特老是往相反的方向劃水:他的魯莽隨時會使小船傾覆。

  等他們再一次從灌木從裡脫出身來時,雅維收繳了兩把槳,他給內特派了個新的活。他讓內特站在引擎的上方,撐開雨披,不讓雨水淋到化油器。於是內特一腳踏著油桶、一腳踏著船舷懸站在那兒,猶如一個張開雙臂的大使。

  他們毫無方向地順流漂了20分鐘。費倫的財產足以買下巴西所有的尾掛發動機,可這會兒內特只能看著一個業餘機修工在修一台比他自己年齡還大的破機器。

  雅維拴好了蓋子,又開始沒完沒了地搗鼓起了油門。他猛地拉動發動杆,內特不由自主地禱告,當他拉第四下時,奇跡出現了:引擎轟鳴起來。但聲音不像以前那麼柔和。它不時地發出劈啪的響聲,雅維試著去調整油門,但沒奏效。

  「我們得放慢速度。」他說,眼睛卻沒朝內特看。

  「行,只要不迷失方向。」

  「這沒問題。」

  暴風雨越過了玻利維亞的山脈,很快刮到了潘特納爾的上空。

  這場風暴的兇猛來勢很像上一次差點讓他們在飛機上喪命的那場。內特坐在船底部,身上披著雨披,在往河的東面看,想找到一些熟悉的景物。這時他感到了第一陣襲來的狂風,雨突然大了起來。他慢慢地轉身朝後面看了一眼,雅維早就看見了,們沒吱聲。

  大空成了深灰色,好似一張黑幕。雲層在離地面很近的地方翻滾,完全遮住了遠處的山脈。雨水淋濕了他們,內特覺得在毫無遮蔽的曠野裡是那麼的無助。

  他們沒有地方可躲,沒有可停泊的碼頭。四周都是水,連綿好幾英里。他們處在汪洋的中間。只有幾處露出水面的灌木和樹指引著他們在河道和沼澤裡穿行。他們只能呆在船上,沒有別的選擇。

  一陣疾風從後面吹來,船向前一躍,雨點猛烈地打在他們的背上。天空更黑了。內特只想蜷縮在鋁制的長凳上,抓住救生墊子,儘量用雨披裹住身體。但水漸漸地在腳的四周溢上來,把補給品都浸濕了。他拿起桶開始舀水。

  他們來到一個岔口處,內特肯定他們先前沒到過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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