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陷阱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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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握手道別,埃弗裡回到了機艙裡。飛機加油花了30分鐘;等利爾離開地面向南飛去時,埃弗裡早已進入了夢鄉。 三小時後,利爾在大開曼喬治城降落了。它繞過停機坪,滑到了一個狹小的停機棚裡。它將停在那裡過夜。一名保安人員在機場等著埃弗裡,拎著他的行李陪他過了海關。正、副駕駛一如往常地例行了飛機著陸手續,在工作人員陪同下出了機場。 午夜過後,停機庫裡的燈光一齊熄滅了,五六架飛機靜靜地躺在黑暗裡。突然,停機庫的一扇邊門被打開了。三個男人,其中一個是埃弗裡,溜進停機庫,急匆匆走向利爾55型飛機。埃弗裡打開行李艙,三個人趕忙卸下艙內的25只沉沉的紙箱。在熱帶島嶼的熱浪中,停機棚像蒸籠似的。他們每個人都汗流浹背,但誰都沒出一聲,直到把所有的箱子卸完了。 「應該是25箱,數數看。」埃弗裡對一個身穿背心、屁股上別支手槍、肌肉發達的當地人說。另一個人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點數,那模樣活像一個倉庫收貨員。當地人飛快地數著,汗珠滴到箱子上。 「不錯,是25箱。」 「多少錢?」另一個人問。 「650萬。」 「現鈔嗎?」 「全是現鈔,面額是100元和20元兩種美鈔。裝車吧。」 「運到哪兒?」 「魁北克銀行。他們在等著我們呢。」 他們每個人拎起一隻箱子,摸黑朝側門走去。一名手握烏齊衝鋒槍的保鏢在那兒等著。紙箱裝到了一輛印著「開曼土產」字樣的舊貨車上,車子朝喬治城市中心駛去。 8點,在世紀廳門口報到。米奇來得早了些,他簽過名,拿起封面上端端正正印著自己名字的講義材料,進了廳內。他在靠近會議廳正中央的一個位子上坐下。會議程序冊上介紹說,此次研討班限額人數為200名。一名服務員送來了咖啡,米奇把《華盛頓郵報》攤開在眼前。十幾條有關北美印第安人的報道充斥著新聞版面,這些人正在角逐超級杯全美橄欖球錦標賽桂冠。 屋子裡陸陸續續坐滿了來自全國各地的稅法律師,他們聚集在這裡,聆聽每天都在變化的最新稅法動態。9點差幾分的時候,一位模樣兒清秀、滿臉孩子氣的律師坐到了米奇左邊,他一聲不吭地坐著。米奇望望他,回過頭繼續看報。見人都到齊了,主持人首先對大家表示歡迎,然後介紹了第一位主講人。他是來自俄勒岡的一位什麼議員,現任國會歲入調查委員會一個分會的主席。他坐到講壇上,準備作為時一小時的發言,這時,米奇左邊的律師湊過來,伸出一隻手。 「你好,米奇。」他小聲說,「我叫格蘭特·哈比森,聯邦調查局的。」說著遞給米奇一張名片。 報告一開始,那議員說了個笑話。米奇沒聽清,他正低著頭看名片。周圍三英尺內,坐著五個人。他雖說誰都不認識,但要是讓哪個知道了他手裡正拿著聯邦調查局特工的名片,那也夠難堪的。過了五分鐘,米奇白了哈比森一眼。 哈比森輕聲說:「我得同你談談,幾分鐘就行。」 「如果我很忙呢?」米奇問。 特工從講義簿裡抽出一個普普通通的白色信封,遞給了米奇。米奇把它貼到胸前拆開了。信是手寫的。信箋箋頭上,是很醒目的小號字:聯邦調查局局長辦公室專用箋。 信很短: 親愛的麥克迪爾先生: 午餐時間,我想同你面談一下,時間不會長。請務必聽從哈比森特工的安排,謹祈合作,謝謝。 登頓·沃伊利斯局長親筆 米奇疊好信,塞進信封,輕輕放進講義簿裡。謹祈合作,謝謝。聯邦調查局局長親筆。此時此刻,米奇意識到了臨陣不亂、泰然自若的重要性。他對自己說:就當它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可他還是感到頭昏眼花。他用雙手揉揉太陽穴,閉上眼睛。聯邦調查局的人就在他旁邊。等候他的,有局長,鬼知道還有別的什麼人呢。塔蘭斯想必也在附近。 突然,屋子裡爆起一陣笑聲,議員講得詼諧風趣。哈比森趕忙湊到米奇耳邊,壓低聲音說:「10分鐘後到拐角處的男洗手間找我。」特工把講義簿留在桌子上,趁笑聲大作,離開了座位。 米奇翻開講義第一部分,假裝看了起來。那議員正娓娓述說著。 米奇等了15分鐘,又等了5分鐘,然後咳了起來。他需要喝點水,於是站起身,用手捂著嘴從椅子間擠到了大廳的後頭,從後門走了出去。哈比森正在洗手間洗手。他這是洗第十遍了。 米奇走到他身旁的水池邊,打開冷水龍頭。「你這個老兄想搞什麼名堂?」米奇問。 哈比森從鏡子裡看著米奇。「我只是奉命行事。沃伊利斯局長想親自見你。我是他派來請你的。」 「他找我有什麼事?」 「我可不想搶了他的生意,你還是去問他本人吧。不過肯定是重要的事。」 米奇謹慎地環視一眼洗手間。裡面沒有別人。「要是我太忙,不能見他呢?」 哈比森關上水龍頭,對著水池甩了甩手。「見面是跑不掉的,米奇。你就別跟我做戲啦。中午研討班散會時,在大門外左側,你會看到一輛出租車,車號是8667。它會把你帶到越戰將士紀念塔。我們在那裡等你。千萬要小心。他們有兩個人從孟菲斯盯你盯到這兒來了。」 「哪兩個人?」 「孟菲斯那幫老兄唄。只要按我們說的做,他們決不會知道的。」 主持人在第二位主講人、紐約大學的一個稅法教授講完後,宣佈散會用餐。 米奇坐上那輛出租車,車子飛快地開走了,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車流之中,15分鐘後,在紀念碑附近停了下來。 「等等再下車。」司機不容置辯地說。米奇坐著沒動。足足有10分鐘,他沒動一動,更沒吱一聲。這時,一輛福特車在出租車旁停下,鳴了鳴喇叭,然後開走了。 司機注視著前方說:「好啦,到紀念碑那裡去吧。約莫五分鐘後,他們會接應你的。」 米奇下到人行道上,出租車開走了。他雙手插在羊毛外套的口袋裡,慢慢走向紀念碑。刺骨的朔風吹得枯葉漫天飛揚。他凍得發抖,豎起衣領擋住耳朵。 一位孤獨的瞻仰者神情凜然地坐在輪椅裡,注視著碑牆。他身上裹著一條厚厚的毯子,戴著一頂過大的軍帽和一副航空太陽鏡。他坐在靠近碑牆盡頭處,身後就是1972年戰死者的名字。米奇搜尋著死者的姓名,一時竟忘掉了輪椅裡面的人。 他呼吸沉重起來,猛然感到雙腿一陣麻木,心口一陣酸澀。他往下緩緩移動目光,哦,看到了,就在下邊,在靠近碑牆底部的地方,端端正正鐫刻著拉斯蒂·麥克迪爾的姓名。 拉斯蒂·麥克迪爾,18歲。永遠的18歲啊。赴越七周他踩響了地雷,當場死了。米奇抹去眼角的淚珠,看著高大的碑牆。 「米奇,他們在等你。」 他轉過身,看看輪椅裡面的那個人。 「別緊張,米奇。這地方被我們嚴密封鎖起來了。他們沒人跟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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