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鵜鶘案卷 | 上頁 下頁
四二


  「也許吧。格蘭瑟姆會詐唬是出了名的。我們還不能確定他見到過摘要。或許他聽說了,故意來釣魚。」

  「或許,我的天。如果他們登載一條關於那篇鬼東西的新聞,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哪?」總統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頓時站了起來。「該怎麼辦哪,弗萊徹?他的那家報紙恨我!」他走到窗口去發愁。

  「沒有另外的消息來源加以證實,那他們不能登載,但是他們根本找不到另外的消息來源,因為它根本不是事實。」

  總統的火氣悶在心頭好一會兒,看著窗外。「格蘭瑟姆怎麼會知道這份東西的?」

  科爾站了起來,又開始踱來踱去,不過現在慢得多了。他還是在苦思冥想。「誰知道呢,這兒只有你和我知道它。他們拿來的一份,一直鎖在我的辦公室裡。我親手複印了一份,交給格明斯基。我要他宣誓保守秘密。」

  總統對著窗子一聲冷笑。

  科爾繼續往下說。「不錯,你是對的。也許現在已經有上千份傳出去了,但是它傷害不到我們,當然,除非我們的朋友果真幹下了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那麼——」

  「那麼我的屁股就得烤熟了。」

  「是的,我該說我們的屁股都得烤熟了。」

  「我們得了多少錢?」

  「幾百萬,直接的和間接的。」當然,還有合法的和非法的,但是總統對這一類交易並不知情,科爾也情願緘口不言。

  總統慢慢走向沙發。「你為什麼不給格蘭瑟姆去電話?盤問他一下,看他知道些什麼。如果他是在詐唬人,那也看得出來。你覺得怎麼樣?」

  「我不知道。」

  「你以前有沒有跟他談過話?誰都認識格蘭瑟姆。」

  科爾現在到沙發背後去踱方步了。「是啊,我跟他談過話。但是我突然給他去電話,他反而要起疑心。」

  「是的,我想你說得對。」總統在沙發的一頭踱方步,科爾在另一頭踱方步。

  「有什麼不利之處嗎?」總統終於問道。

  「我們的朋友可能要受牽連。你要求沃伊爾斯放過我們的朋友,那我們的朋友可能會被報紙曝光。沃伊爾斯可以推說是你要他緊追別的嫌疑對象,不要查究我們的朋友的。《郵報》找到了再次掩蓋罪行的醜聞便要火上加油,那樣一來我們就別提再次當選了。」

  「還有別的嗎?」

  科爾想了一秒鐘。「是啊,這件事完全是空穴來風,案情摘要是無稽之談。格蘭瑟姆什麼也得不到,我跟下面的人開會要遲到了。」他走向門口。

  總統目送他出去又關好門,呼吸輕鬆了一點,他已經計算好下午要打十八洞,所以不妨把鵜鶘的事情置之腦後。既然科爾都不擔心,他也用不著擔心。

  他撳動電話的數目宇,耐心等待,最後叫到了鮑勃聽電話。中央情報局的局長是個糟透的高爾夫球玩家,為數不多的總統的手下敗將之一,總統請他今天下午一同玩球。當然,格明斯基說道,儘管手頭有上千件事情要做,不過,如果總統要打,他理當欣然從命。

  「順便問一聲,鮑勃,新奧爾良的這個鵜鶘問題怎麼樣了?」

  格明斯基清了一下喉嚨,故意顯得輕鬆隨便。「是的,總統,星期五我跟科爾說過,這是一篇異想天開而精心炮製的虛構作品。我認為它的作者應該不上法學院而改行去寫小說謀生。哈,哈,哈。」

  「好得很,鮑勃。那就不用為它花力氣了。」

  「我們繼續留心。」

  「3點鐘見。」總統掛斷電話,徑直去拿他的輕擊棒。

  河濱步廊在河邊延伸,大約長0.25英里,終日人頭攢動,遊客如織。這裡集中了二百來家商店、咖啡館和飯店,上下數層,大都是在同一屋頂之下,有些商號和餐館都有大門開向沿河而建的木板長廊。它地處波伊德拉斯街的頂頭,和法國區相隔不過丟一塊石頭的距離。

  她11點到達這兒,在一家小吃店靠裡邊的座上喝著咖啡,她想要看看報紙,也想要顯得心情平靜。「法國人愛好」在下面一層轉彎角上。她的內心緊張,濃咖啡也無法使她平靜下來。

  她口袋裡有一張紙條,要做些什麼事情都寫在上面,包括在什麼時刻有什麼步驟。她甚至連該用的字眼和該說的句子都背熟了,以防萬一事情搞得糟透,維爾希克變得不講道理。她睡了兩小時,其餘的時間她都是在一本法律拍紙簿上畫地形圖。

  她信不過加文·維爾希克。他是受一個執法機關雇用的人,那樣的機關常常按照它自定的規則行事。他受命於一個一貫以偏執狂和卑鄙勾當聞名的傢伙。他的上司要向總統報告,總統手下的政府裡面是一批混蛋在管事。總統有一批為富不仁的朋友,他們給他大筆大筆的錢款。

  但在此處關頭,她又沒有第二個人好信賴。經過五天之內兩次險遭不測之後,她也只好認了。新奧爾良已經毫無魅力可言。她需要幫助,如果她唯有警察可以求助的話,那麼聯邦調查局也不比任何警察遜色。

  11點45。她付掉咖啡錢,等了一會,有一大群購物的顧客走過,她便跟在他們後面。她經過「法國人愛好」的門口時,裡面有十幾個人在隨便翻看貨物,再過十來分鐘她約好的人就要在那個門口等她,她踱進了隔開兩家門面的書店。附近至少有三家商店她可以進去買東西,藏在裡面,又可以看得見「法國人愛好」的前門。她選擇了書店,因為店員不會熱心推銷書刊,顧客進去消磨時間又是順理成章的事。她首先看了一會雜誌,後來還剩下三分鐘,她走到兩排烹飪書的中間去注意加文。

  托馬斯說他從來不會準時。遲到一小時,他就算是來得早的,但是她可以給他15分鐘,不來就走。

  她約定的時間是12點整,他已經到了。他穿黑汗衫,戴紅棒球帽,拿著折起來的報紙。他比她預想的要瘦一點。她的心跳飛快。要冷靜,她說,千萬要冷靜,真糟糕。

  她拿一本烹飪書舉到齊眼睛,從書上面看出去。他是灰頭髮和深膚色。眼睛隱藏在太陽眼鏡後面。他顯得急躁不安,跟電話裡聽到的相符合。報紙在他的兩手之間換來換去,他的目光向周圍尋覓,神情緊張。

  五分鐘後,他按照要求走進門去,來到商店右後靠裡邊的地方。

  卡邁爾曾經許多次和死神擦身而過,從來不曾害怕過。他和死神周旋30年了,沒有任何東西,絕對沒有任何東西會使他緊張。他顯得急躁,那是他做作出來的。

  他口袋裡有一方手帕,因為他突然得了感冒,他的喉嚨有點沙啞發癢。他把錄音聽了上百次,他很自信已經掌握了中西部偏北的口音的變化和節奏,但是維爾希克的鼻音更重一點,因此,用得著為感冒而備手帕。

  允許別人從後面接近是令人為難的,但是他知道非如此不可。他不曾看見她。她來到他身後,非常靠近他,說了一聲:「加文。」

  他立即轉身。他拿著一頂巴拿馬草帽遮掩住嘴巴講話。「達比,」他說,同時便掏出手帕以便打噴嚏。她的頭髮是金黃色,比他的頭髮還短。他打了噴嚏之後又咳嗽。「我們趕快離開這裡,」他說道。「我不喜歡這個主意。」

  達比也不喜歡這個主意。這是星期一,他的同學們都在埋頭學業,苦度法學院的寒窗生涯,而她卻偽裝一番,在這裡跟這個男人一起玩什麼間諜把戲,這男子還可能使她送命。「你照我說的辦,行嗎?你怎麼得了感冒?」

  他用手帕捂住打噴嚏,盡可能壓低喉嚨說話。「昨天夜間。我讓空調開著,溫度太低。我們快離開這裡。」

  「跟我來。」他們走出商店。達比拉著他的手,他們快步走下一層樓梯,朝木板走廊而來。

  「你看見他們了嗎?」他問道。

  「沒有。還沒有見到。不過我相信他們就在周圍。」

  「我們上什麼鬼地方去啊?」聲音是吵啞的。

  他們在木板走廊上慢跑,兩人說話都不朝對方看。「你跟我來就是了。」

  「你走得太快了,達比。我們會引人疑心的。慢一點。你瞧,這不是太傻了嗎。讓我打個電話,我們就太平無事了,只要十分鐘我就可以找來三個探員跟我們在一起。」他說得跟真的一樣。這一招管用。他們手攙手,一同逃命。

  「別走了。」她慢下來。木板走廊上人多了,「貝猶女五號」汽船的旁邊已經有人排隊。他們便在隊尾站住。

  「這是什麼鬼玩意兒?」

  「你難道見什麼都要罵?」她像耳語一般地問他。

  「對。尤其是見了蠢東西,這玩意兒就特蠢。我們還要上這條船嗎?」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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