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鵜鶘案卷 | 上頁 下頁
四一


  「我的名字是達比·肖。我是圖蘭大學法學院的二年級學生。托馬斯·卡拉漢是我的教授和情人。我寫了這份摘要,給了他,其餘的你都知道。現在你全明白了嗎?」

  格蘭瑟姆急忙寫下。「是的,我聽著呢。」

  「我覺得在法國區待不下去了,我準備今天離開這裡。我明天會從別的地方給你電話。你能見得到總統競選公告表格嗎?」

  「這是公開檔案。」

  「我知道。但是你能多快查到這個資料呢?」

  「什麼資料?」

  「最近一次總統選舉的全部主要捐款人名單。」

  「那不困難。今天下午以前就可以有。」

  「請你照辦,明天上午我給你電話。」

  「好的。你有一份摘要嗎?」

  她躊躇一下。「沒有,但是我腦子裡記得。」

  「你也知道殺人的人是誰?」

  「是的,可是我告訴了你,他們馬上就會把你的名字列上清洗名單。」

  「現在告訴我。」

  「還是慢一點吧。我明天給你電話。」

  格蘭瑟姆使勁聽電話,然後掛斷,他拿了筆記簿七轉八拐穿過迷宮似的辦公桌。來到他的編輯史密斯·基恩的辦公室。他一頭走了進去,還把門關上。

  「我們有話要談,史密斯。」

  「我們開著門談話,打開門。」

  「過一秒鐘我就打開。」格蘭瑟姆說道,豎直兩個手巴掌對著老編輯。是的,這確是要緊事情。「我們談吧。」

  「好。什麼事?」

  「這是一件大事,史密斯。」

  「我知道是大事。你把門都關上了,所以我就知道是大事。」

  「我剛才和一個名叫達比·肖的年輕女士通過第二次電話,她知道誰殺死了羅森堡和詹森。」

  基恩慢慢坐下,兩眼盯著格蘭瑟姆。「不錯,這是大事。可是你怎麼知道呢?她怎麼知道呢?你能證明什麼?」

  「我還沒有寫成新聞呢,史密斯,她還在跟我談。看這個。」格蘭瑟姆遞給他一份關於卡拉漢之死的報紙報道。基恩看得很慢。

  「好了,卡拉漢是誰?」

  「一個星期前的今天,他把一份叫做鵜鶘案情摘要的材料交到本市的聯邦調查局。顯然,這份摘要把一個不明身份的人牽連到殺人案子中去了。摘要轉了幾道手之後送到了白宮,此後下落如何,沒人知道。兩天以後,卡拉漢在發動他的保捷時車的時候一命嗚呼。達比·肖自稱是報上所說的那個不明身份的女性。她跟卡拉漢在一起,本來那幫人是要她跟卡拉漢一起死的。」

  「為什麼要她死呢?」

  「她寫了這份摘要,史密斯。」

  基恩屁股往下一沉,把兩隻腳放上辦公桌。他仔細看過卡拉漢的照片。「摘要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

  「什麼內容。」

  「也不知道。」

  「所以我們什麼也沒有,是不是?」

  「現在還沒有。但是,如果她把它內容全跟我們說了,又會怎樣?」

  「她幾時肯說呢?」

  格蘭瑟姆遲疑一下。「快了,我想,一定很快。」

  基恩搖搖頭把報道扔到辦公桌上。「如果我們拿得到摘要,我們就有一篇特大新聞,格雷,但是我們不能登。還得經過一番繁重的、折磨人的、經得起挑剔的、準確無誤的證實,然後才能見報。」

  「你這是給我開了綠燈?」

  「是的,可是你得每小時向我彙報。在我們面談決定之前,不要寫一個字。」

  格蘭瑟姆笑了,打開了門。

  這可不是40美元一小時的工作,連30都不到,也不是20。克羅夫特知道,從格蘭瑟姆手裡挖得出15美元就算運氣了。如果他找得到別的工作的話,他就會告訴格蘭瑟姆另請高明,或者最好是他自己動手。

  但是市面不景氣,比15美元一小時還遠遠不如的活他也幹過。他在廁所裡吸完一支大麻煙,抽水沖掉,開門出來。他戴上深色太陽眼鏡,走入走廊,這走廊通向前廳,那裡有四座自動扶梯把上千名律師送上去。他已經把加西亞的面孔熟記在心。他連做夢都看見這個眉清目秀、一表人材、身體瘦長、衣著昂貴的人。他只要看見他就能認得出。

  他站在一根柱子旁邊,拿著一份報紙,目光從深色太陽眼鏡裡注視每一個人。到處都是律師,匆匆上樓而去。

  他每天早上兩小時,午飯兩小時,晚間兩小時去查加西亞這個人,然後格蘭瑟姆義派他到另一幢大樓去查。九十美元一天是便宜的,他只要找得到更好的價錢馬上就放棄這個工作。他跟格蘭瑟姆說,這樣瞎折騰是沒有希望的。格蘭瑟姆表示同意,但還是要他繼續折騰。只能如此。他說加西亞害怕了,不敢再打電話來。他們一定要找到他。

  他的口袋裡有兩張照片,以防萬一,他又從電話簿上把這幢房子裡所有的律師事務所開列了一張名單。名單上有不少事務所。這幢十二層樓的房子裡,大體上都是律師事務所,事務所裡面除了這些可愛的小紳士之外沒有別的。

  將近9點30分,上班的高潮已過,有幾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又在自動扶梯上往下走,毫無疑問,他們是要上法庭去,上機關去,上委員會去。克羅夫特通過旋轉門溜出來,走在人行道上。

  離開這兒四個街區,弗萊徹·科爾在總統辦公桌前踱來踱去,心神專注地聽著電話。他皺起眉頭,然後閉上眼睛,然後又圓睜兩眼,看著總統,仿佛是說:「壞消息,總統,真是壞消息。」總統拿著一封信,眼睛從老光眼鏡的上面凝視科爾。科爾好像德國元首那樣踱來踱去,真正叫他無法忍受,他打算要給他關照一聲。

  科爾砰的一聲放下電話。

  「別把電話扔得砰砰響!」總統說道。

  科爾毫不在意。「對不起。齊克曼來電話說,格雷·格蘭瑟姆半小時前給他電話,問他知不知道鵜鶘案情摘要。」

  「奇怪,不可思議,他怎麼也拿到一份了?」

  科爾還在踱來踱去。「齊克曼一點也不知道,所以他說不知道也是實情。」

  「他永遠是一問三不知。他是我的工作人員中的頭號笨蛋,弗萊徹,我要他滾蛋。」

  「隨便怎樣辦都行。」科爾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兩手合攏擱在下巴前面。他在沉思之中,總統沒有理會他。他們各自思考了一會。

  「是沃伊爾斯洩漏出去的?」總統終於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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