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三兄弟 | 上頁 下頁
八〇


  把你這一套留到上電視時再用吧,泰迪心想,他無法讓自己應付這種假話:「你氣色不錯。」他這樣說,只是因為這話還不都是假話。總統新染了發,看起來年輕了一些。他們吃著色拉,房間裡寂靜無聲。

  誰也不想把吃午餐的時間拖得很長:「法國人又在賣軍火給別的國家了。」泰迪主動挑起話題。

  「什麼樣的軍火?」總統問道,儘管他對軍火交易的事了如指掌。而且泰迪也知道這一點。

  「是他們造的秘密雷達,這樣做真是太愚蠢了,因為他們還沒有把它改進好。但這個國家的人更蠢,他們竟然出錢購買。他們願意花錢從法國購買任何東西,特別是法國人企圖藏匿的東西。法國人當然明白這一點,因此這完全是一場陰謀,最後這個國家的人只得出高價。」

  總統按了一個按鈕,剛才的那名侍者進來拿走了他們的盤子。另一名侍者端進來雞肉和意大利通心粉。

  「你身體怎麼樣?」總統問。

  「還是老樣子。你離任的時候我很可能也要走人了。」

  對方將要離開,這讓他們倆各自都感到高興。接著,也不知為了什麼,總統開始對副總統大肆吹捧起來,說他在總統辦公室的工作做得如何出色。他已經顧不上吃他的午餐了,而是非常熱切地陳述著自己對副總統的評價,說他是多麼優秀的人、多麼傑出的思想家和多麼能幹的領袖。泰迪擺弄著他盤子裡的雞肉。

  「你對這次競選怎麼看?」總統問。

  「說實在的,我不關心。」泰迪又一次說了謊話,「正如我剛才所說的,總統先生,您離開華盛頓時我也要走了。我將退隱到我的小農場去,那兒沒有電視,沒有報紙,除了釣釣魚和好好休息以外,我什麼事兒也不用做。我累了,先生。」

  「艾倫·萊克使我感到害怕。」總統說。

  你連一半的事兒都還不瞭解呢,泰迪想。「為什麼?」他邊問邊吃了一口東西。吃東西,讓他說去吧。

  「一件事情。就是國防的問題。你給五角大樓大量的資金,而他們會把其中相當大的一部分白送給第三世界國家。那些錢真讓我擔心。」

  以前它可從不會讓你擔心。泰迪最不願意幹的就是長時間地空談政治。他們正在浪費時間。他越快完成他的任務,就可以越快地回到安全的蘭利去。

  「我來這裡是想請你幫忙。」他慢慢地說。

  「哦,我知道。我能為你做點什麼?」總統微笑著,咀嚼著。他一邊品嘗著美味的雞肉,一邊享受著這得意的時刻,因為他是難得占上風的。

  「這事有些不同尋常。我想請求特赦三個聯邦監獄的犯人。」

  咀嚼和微笑都停止了,倒不是因為震驚,而是由於困惑不解。特赦犯人通常是件簡單的事情,除非涉及到間諜、恐怖分子或是聲名狼藉的政治犯。「是間諜嗎?」總統問道。

  「不,是法官。一個來自加利福尼亞州,一個來自得克薩斯州,還有一個來自密西西比州。他們現在一起在佛羅裡達州的一座聯邦監獄服刑。」

  「法官?」

  「是的,總統先生。」

  「我認識他們嗎?」

  「我不能肯定。加利福尼亞州的那個人曾是該州最高法院的首席法官。他弄得自己被罷免了,還和國內收入署惹上了麻煩。」

  「我想我記得這事。」

  「他被判犯有逃稅罪,七年監禁。現己服刑兩年。得克薩斯州的那人是裡根時期任命的預審法官。他喝醉了酒,在黃石公園撞死了兩位旅行者。」

  「我確實記得這事,只是記不太清了。」

  「那是七年前的事情。密西西比州的那人是治安法官,被發現貪污慈善機構的賭博收入。」

  「我以前一定沒有留意這件事。」

  接下來兩人都在思考著問題,很久沒有說話。總統給搞糊塗了,不知從何說起。泰迪則對將要發生的事沒有十足的把握。因此他們默不作聲地吃完了午餐。誰也不想吃甜點。

  這個請求很容易辦到,至少對總統來說是這樣。這些罪犯幾乎無人知曉,他們的受害者也是如此。如果有什麼後果,那也是轉瞬即逝,無傷大雅的,對於一位還有不到七個月就要離任的政治家來說,更是如此。他曾經被迫簽發過操作難度大得多的赦免狀。

  俄羅斯人總是施加壓力使他們的一些間諜得以回國。有兩位墨西哥商人因販毒而被關押在愛達荷州,每當有什麼條約被擱置起來,他們的赦免就成為爭論點。還有一位加拿大籍猶太人因間諜罪被判無期徒刑,以色列人決心要救他出獄。

  三位不知名的法官?總統只要簽三次名,事情就解決了。泰迪就會欠他一次人情。這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不能因為它本身容易就讓泰迪這麼輕易地把它辦成。

  「我想這個請求一定有一個合理的原因。」他說。

  「當然。」

  「是有關國家安全的大事嗎?」

  「不是。只是幫老朋友的忙而已。」

  「老朋友?你認識這些人嗎?」

  「不認識。但我認識他們的朋友。」

  這顯然是謊話,總統差不多馬上就得出了結論。泰迪怎麼會認識那三位碰巧在一起服刑的法官的朋友呢?

  盤問泰迪·梅納德除了自討沒趣以外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而且總統也不會屈尊到那樣的地步。他不會去乞求得到他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情報。不管泰迪的動機是什麼。他是死也不會說出來的。

  「這有些讓人不解。」總統聳了聳肩說。

  「我知道。讓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會有什麼後果?」

  「影響不大。在黃石公園被撞死的兩個年輕人的家人或許會表示抗議,但我不會責怪他們。」

  「事故發生多久了?」

  「三年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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