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三兄弟 | 上頁 下頁 |
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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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裡的東西全被倒在法律圖書室的一張桌子上。比奇和雅伯開始仔細地翻看這些東西,而阿格羅,他們的新客戶則假裝很感興趣地看著他們。斯撅塞有更好玩的事情要做。他正在玩他每週都要玩的撲克牌。 「判決書在哪兒?」比奇一邊問一邊在那堆文件裡翻找。 「我想看看起訴書。」雅伯自言自語地嘟濃著。 他們找到了各自要找的文件,然後兩個人舒舒服服地在椅子上坐下來,準備下午花很長時間來看這些文件。比奇選的文件很乏味,難伯的則有趣得多。 起訴書讀起來就像一篇描寫犯罪的故事。阿格羅和其他七位銀行家、五位會計、五位證券經紀人、兩位律師、十一位專業毒品販子,以及六位從哥倫比亞來的先生們一起制定並實施了一個精心策劃的風險計劃,目的是將販賣毒品獲得的現金收益變成正當的存款。在特工人員打人這個團夥之前,至少已經洗了四億美元的黑錢。這位阿格羅先生看起來正好是個核心人物。雅伯非常佩服他。如果這些陳述有一半是真實的,那麼阿格羅就真是一位非常高明、才華出眾的金融家。 誰都不說話,這讓阿格羅感到非常無聊,於是他離開了,去監獄裡別的地方溜達。雅伯看完起訴書以後,打斷了比奇,讓他也看看。比奇也讀得饒有興致。「有一點是肯定的,」他說,「他把其中的一些錢藏起來了。」 「你知道他現在也會這麼做。」雅伯表示同意說,「四億美元,那只不過是他們能找到的罷了。他的上訴怎麼樣?」 「情況看起來不是很好。法官是依法判決的。我找不到錯誤。」 「可憐的傢伙。」 「還可憐呢,笨蛋。他比我還要早出獄四年。」 「我可不這麼想,比奇先生。我們已經過了在監獄中的最後一個聖誕節。」 「你真的這樣認為嗎?」哈特立問。 「確實如此。」 比奇把起訴書放回桌子上,站起來伸了伸徽腰,又在房間裡走了幾步:「到目前為止我們應該聽到些風聲了。」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儘管並沒有外人在那兒,「耐心點。」 「但是預選差不多已經結束了。他收到信已經有一周了。」 「他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哈特立。」 大多數時間他都在華盛頓。 他正在想該怎麼辦呢。就是華盛頓監獄管理局最近送來的一份備忘錄讓監獄長摸不著頭腦。究竟是誰吃飽了飯沒事幹,整天盯著一張聯邦監獄的分佈圖,盤算著當天該去找哪家監獄的麻煩?他有一位兄弟賣二手車一年就能掙十五萬美元,那些幹的工作根本不能創造任何經濟效益的機關辦事員一年也能掙十萬美元,而他管理著一家監獄,還得看那些辦事員發來的愚蠢的備忘錄才可以掙到他兄弟的一半。他真是煩透了! 茲就特朗博爾聯邦監獄的律師探監一事,特此通知如下:原條例規定律師在星期二、四、六的下午三點到六點准予探監,現予以廢除。 現准許律師一周七天均可探監,時間從上午九點到下午七點。 「死了個律師,條例就改了。」他自言自語地嘟噥了一句。 在一間地下車庫裡,他們把泰迪·梅納德推上了他的麵包車,並鎖上了車門。約克和德維爾與他坐在一起。一名司機和一名保鏢坐在前排,車裡裝有一台電視機、一台立體聲錄放機、一個裝有瓶裝水和蘇打水的小餐櫃。泰迪對這一切全都視而不見。他悶悶不樂,害怕下一個小時的到來。他已經厭倦了——厭倦了他的工作,厭倦了鬥爭,厭倦了強迫自已這樣一天天撐下去。他一直不斷地告訴自己,再堅持六個月,然後便放棄,讓別人去為拯救世界憂心。他會平靜地回到他在弗吉尼亞州西部的小農場去。他可以坐在池塘邊,看樹葉落進水裡。等著死亡的到來。他已經無法再忍受身上的病痛了。 在他們車的前面有一輛黑色的小車,後面有一輛灰白色的小車,這支小車隊沿著環線開去,然後向東穿過羅斯福大橋,開上了憲法大街。 泰迪沉默不語,因此約克和德維爾也一聲不吭。他們知道他多麼厭惡他將要去做的事情。 他每週和總統交談一次,通常是在星期三的上午,如果泰迪願意,他們總是在電話上交談。兩人上一次見面是在九個月前,那時泰迪正在住院,而總統需要他彙報一些情況。 他們之間的互相幫助通常都處於平衡狀態,但泰迪討厭和任何一位總統處境相同。他會得到他想要的幫助,但請求幫助本身讓他感到丟臉。 三十年來,他已經經歷了六屆總統,他的秘密武器就是幫總統的忙。搜集情報,儲藏起來,很少把事情都告訴總統,偶爾把一個小奇跡美觀地包裝起來,然後送到白宮去。 現任總統還在為一份禁止核試驗的條約被否決使自己丟臉而生氣。泰迪暗中出力破壞了這個條約。就在參議院否決它的前一天,中情局透露了一份機密報告,引起了人們對該條約應有的擔心,結果使總統大丟面子。他即將卸任,又未能重新當選,如今對他的遺產比對國家的緊急事務更為關心。 泰迪以前也和幾位即將卸任的總統打過交道,他們都讓人實在難以忍受。由於不必再面對選民,他們便老是強調大的局勢。 在為數不多的日子裡,他們喜歡和許多朋友一起到國外去旅行,與處境相同的外國首腦們舉行最高級會議。他們為自己的總統藏書擔優,為自己的畫像擔優。還有他們的傳記,因此他們常常和歷史學家呆在一起。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變得越來越英明、達觀,他們的演講變得越來越莊重。他們談論未來,談論挑戰和事情本該如何如何,面對一個事實卻避而不談,那就是他們曾經有八年時間來做那些需要做的事。 沒有什麼比即將卸任的總統更糟糕了。如果萊克當選總統,到他將要卸任時,也不會例外。 ——萊克。正是因為他,泰迪才會艱難跋涉到白宮去,見到總統時,還得畢恭畢敬地把帽子拿在手裡,做出一副謙卑的樣子來。 他們在白宮的西廂通過了安檢。讓一位特工檢查他的輪椅使泰迪感覺蒙受了侮辱。然後他們把他推進內閣會議室隔壁的一間小辦公室裡。一位忙碌的專門負責安排約會的秘書毫無歉意地解釋說總統得晚些才能來。泰迪笑了笑,揮揮手讓她離開了,他嘟噥了幾句,大意是說這位總統做任何事情都不準時。他曾經碰到過十幾個和她一樣瞎忙的秘書,他們所處的職位和她現在的位置一樣,不過那些人已經離開很久了。她領著約克和德維爾以及其他人離開,去了餐廳,他們在那兒自己用餐。 泰迪等待著,他知道他得等。他看著一份厚厚的報告,好像時間並不算什麼似的。十分鐘過去了。他們給他送來了咖啡。兩年前,總統去過蘭利,泰迪讓他等了二十一分鐘。那時總統需要泰迪幫忙,有一件小事他不想被張揚出去。 坐輪椅惟一的好處就是當總統走進房間時,他不必一躍而起。 總統終於急急忙忙地進來了,助手們也是匆匆忙忙地跟在他身後,好像這樣就會給泰迪·梅納德留下深刻印象似的。助手們離開時,他們握了握手,互相說了些必不可少的客套話。一名侍者進來把裝在小盤裡的蔬菜沙拉擺在他們面前。 「見到你真高興。」總統說道,他聲音柔和,臉上帶著故作多情的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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