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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淩晨三點二十分,本田車在一家通宵營業的賣蛋奶烘餅的烤菜館門前停了下來。特雷弗下了車,謝過薩米並與他道別,然後看著他開車離去。在餐館裡,他喝著咖啡與女招待聊天,聊了很長時間,最後終於說服她去拿一本當地的電話號碼簿來。他點了薄煎餅,同時用新買的手機打聽城裡的路。

  最近的機場是戴托納海灘國際機場。四點過幾分的時候,他乘坐的出租車就停在了機場的候機大樓前。幾十架小型飛機一排排整齊地停放在柏油碎石鋪成的停機坪上。出租車開走時,他注視著這些飛機。他對自己說,肯定可以短期包租其中的某一架飛機。對他來說,一架就夠了,最好是雙引擎的。

  出租屋後部的臥室改成了會議室,四張折疊桌拼在一起,合成一張大桌子。桌上放滿了報紙、雜誌和裝炸面圈的盒子。每天早晨七點半,克羅克納和他的手下一邊喝咖啡吃點心,一邊聚在一起回顧前一天晚上的情況,並安排當天的工作。韋斯和恰普總會在那兒,另外還有六七個人參加,這就得看是誰從蘭利到這邊城裡來了。起居室的技術特工們有時也來參加,儘管克羅克納並沒有要求他們出席。不過,既然特雷弗現在站到他們這邊來了,就不需要那麼多人去跟蹤他了。

  或者說他們是這樣認為的。監視的人七點半以前在他家裡沒有發現任何動靜,對於一個經常醉蘸釀地上床睡覺並且常常晚起的人來說,這壓根兒就是一件很尋常的事。八點鐘時,克羅克納還在後面開會,一位特工假借打錯電話的名義撥了特雷弗家的電話號碼。電話鈴響了三下,電話錄音打開,傳來了特雷弗宣佈自己不在家、敬請留言的聲音。當他想要睡徽覺的時候,他們偶爾會這樣打電話去,通常都能把他從床上叫起來。

  克羅克納在八點半時得到通知說特雷弗的家裡一片寂靜;沒有淋浴的水聲,沒有收音機,電視或收錄機的聲音,平常該有的聲音全都沒有。

  這完全有可能是他在家自已喝醉了,但他們知道他昨天晚上沒有去彼得烤菜館。他去了一處購物中心,回家的時候看起來很清醒。

  「他可能還在睡覺。」克羅克納不以為然地說,「他的車在哪兒?」

  「在他的私人車道上。」

  九點正,韋斯和恰普去敲特雷弗家的門,沒有回應,他們便自己開了門。當他們報告說不見了他的蹤影、而他的車還在那兒時,出租屋裡頓時行動起來。克羅克納沒有驚慌失措,他派人到海灘、海龜大酒店附近的咖啡廳、甚至到還沒有開門的彼得烤菜館去找。

  他們或步行或開車,在特雷弗的住所和事務所附近四處尋找,但蹤影全無。

  十點鐘,克羅克納給在蘭利的德維爾打了電話,告知他律師失蹤了。

  所有飛往拿騷的航班都檢查過了,但什麼也沒有發現,沒有特雷弗·卡森的蹤影。德維爾沒能找到他在巴哈馬海關的熟人,連他們一直都在賄賂的那位銀行主管也沒能找到。

  泰迪·梅納德正在開有關某國部隊調動的情況彙報會。會開到一半的時候被一則緊急情況通報打斷了,特雷弗·卡森,他們在佛羅裡達州尼普頓海灘的那位醉鬼律師,失蹤了。

  「你們怎麼可能把像他那樣的笨蛋都弄丟了呢?」泰迪帶著少有的怒氣沖著德維爾吼道。

  「我不知道。」

  「我對此簡直不能相信!」

  「對不起,泰迪。」

  泰迪調整了一下身體的重心,痛得扭歪了臉:「找到他,該死的!」他從牙縫裡擠出這些話來。

  那是一架「比奇男爵」號飛機,雙引擎,歸幾位醫生所有,是飛行員埃迪包租的。特雷弗在早晨六點鐘連哄帶騙地把他從床上拉起來,因為特雷弗許諾到達時用現金付帳,並且會私下再給他一些錢。從戴托納海灘到拿騷的往返旅行的官方報價是兩千兩百美元——來回各需兩個小時,一共四個小時,每小時四百美元,附加著陸、出境和停飛期間的飛行員工資等其他一些費用。如果馬上起飛的話,特雷弗另外再給埃迪兩千美元。

  位於拿騷市中心的日內瓦信託投資銀行在美國東部時間九點正開門營業,特雷弗等著銀行大門打開。他沖進佈雷希爾先生的辦公室,要求立即得到服務。他的賬戶裡有近一百萬美元——其中有九十萬是通過韋斯和恰普從艾爾·柯諾爾斯先生那兒得到的;

  還有大約六萬塊是他與三兄弟的交易所得。

  他一邊留意著門口的動靜,一邊催促佈雷希爾幫忙把這些錢轉走,而且要快。錢是屬￿特雷弗·卡森的,不屬￿別的什麼人。

  佈雷希爾別無選擇。在百慕大島,有一家由他的一位朋友管理的銀行,剛好符合特雷弗的要求。特雷弗並不信任佈雷希爾,他打算不斷地轉移他的錢,直到覺得安全為止。

  有一刻,特雷弗貪婪地看著布默房地產公司的賬戶,賬上現有十八萬九千美元和一些零頭。他的腦子裡在那一刻閃過一個念頭——他完全可以把他們的錢也弄走。他們只是一些罪犯——比奇、雅伯、還有那令人討厭的斯派塞,全都是騙子。他們自以為了不起,竟敢解雇他。他們逼著他逃跑。他試圖使自己恨他們,把他們的錢也拿走,但就在舉棋不定的時候,他又同情起他們來。他們不過是三個在監獄裡等死的老人罷了。

  一百萬足夠了。另外,他還要趕時間。如果韋斯和恰普突然拿著槍沖進來,他一點也不會感到驚訝。他謝過佈雷希爾,跑出了銀行大樓。

  當「比奇男爵」號飛機飛離拿騷國際機場的跑道時,特雷弗忍不住笑起來。他在笑這次搶劫,笑他的逃跑,笑自己的好運氣,笑韋斯和恰普以及他們那位現在損失了一百萬美元的有錢的客戶,笑他那間現在被幸運地閒置起來的破破爛爛的小律師事務所。他在為自己的過去和光明的未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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