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殺戮時刻 | 上頁 下頁
六一


  「很好,」傑可說道,「你有沒有問過卡爾:李想怎麼花他的錢呢?」

  「我想我己經跟他討論過這個問題了。」亞集撤了個謊。

  「那就讓我們當面對證吧,」傑可說道。他站起身,走向會議室旁一扇通往另一個小房間的門。亞集則瞪著大跟,張皇失措地看著。傑可打開這扇門之後,向裡面的人點點頭。卡爾·李和歐利氣定神閑地從小房間裡走出來,使得孩子們高興得大聲歡呼,並且紛紛跑向他們的父親。

  亞集牧師一臉狼狽,又驚又愧。

  經過幾分鐘父子擁抱和親吻的場面之後,傑可準備痛宰這位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現在,亞集牧師,你何不當著我們的面,問問卡爾·李想怎麼處理他的這筆6000塊錢?」

  「這並不完全是他的錢。」亞集答道。

  「而這也不完全是你的錢。」歐利叫道。

  卡爾·李把冬雅從他的膝蓋上抱下來,然後走到亞集牧師坐的椅子前。他沉靜地坐在桌沿,俯視著這位牧師,一副若有必要決不手下留情的架勢:「讓我直截了當把話說明白吧,牧師,免得你聽不懂。你用我的名字募到那筆錢,說是為了幫助我的家庭。你向我們郡裡的黑人募款,並且保證這筆錢是要用來幫忙我和我的家人。可是你根本就是在說謊。你這麼做是為了讓全國有色人種促進會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不是幫助我家庭。你在教會裡扯謊,在報紙上扯謊,在每個地方都拿我當幌子騙錢!」

  亞集環顧會議室四周,注意到每個人,包括小孩子在內,都在瞪著他,並且緩緩地點著頭。

  卡爾·李把腳抬到亞集的椅子上,身體也往前靠了些:「如果你不把錢交給我們,我會讓每個黑人知道你是個假仁假義的大騙子,別忘了我也是你的會眾之一,所以我也會打電話告訴你教會裡的每個信徒,說我沒有從你那兒拿到一毛錢。等我都通知得差不多了之後。我相信你到了星期天早上連兩塊錢也收不到。到時候,你那輛拉風的凱迪拉克和漂亮的衣服也全都泡湯了。甚至於你可能連你的教會都保不住,因為我會叫每個人都離開。」

  「你講完了沒有?」亞集問道,「如果你真的這麼做,我只能說我感到非常痛心,痛心你和葛玟竟然對我有這麼大的成見。」

  「這就是我們的感受,而且我也不在乎你有多心痛。」

  歐利走上前去:「我和他們有同感,亞集牧師,你的作法是錯的,我相信你自己心裡也很明白。」

  「歐利,這種話出自你口中,實在讓我心痛。我真的很難過。」

  「讓我告訴你更心痛的事吧。下禮拜天我和卡爾·李會到你的教會裡去。禮拜天一大早我就會把他偷偷地從牢裡放出來,然後開著車稍微逛一下。等到你開始佈道的時候我們會從大門走進去,通過走道,然後直上講壇。如果你敢擋我的路,我就拿手銬銬你。卡爾·李會向大家佈道。他會告訴你的會眾,所有他們慷慨捐出的錢至今還沒有離開你的口袋,而葛玟和孩子們所住的房子就要被沒收了,而這全是因為你一心想對全國有色人種促進會的大牌律師拍馬屁。他還會告訴大家,你欺騙了他們。或許他會講上個一小時左右吧,等他說夠了,我也會說幾句話。我會告訴他們,你是一個卑鄙下流、滿口謊言的黑鬼。我還會告訴他們,以前你在孟菲斯曾經以100塊買了一部偷來的林肯轎車,而且還差點被起訴,我還會向大家揭發你在殯儀館拿回扣的秘密。而且,亞集牧師,我還會——」

  「求求你別再說了,歐利?」亞集懇求道。

  「我還會告訴他們一個只有你和我以及一個名聲不好的女人才知道的肮髒事。」

  「你們什麼時候要這筆錢?」

  「你多快可以拿得到?」卡爾·李咄咄逼人。

  「我一定儘快辦好。」

  傑可和歐利讓海林一家人團聚,他們倆則到樓上的那間大辦公室。傑可向歐利介紹正在埋首於書堆中的艾倫,之後他們三個便圍坐在辦公桌前。

  「我那幾個兄弟現在怎麼樣了?」傑可問道。

  「你是指那兩個放炸藥的傢伙?他們現在恢復的情況很好,我們打算讓他們一直待在醫院裡面,等到審刻結束後再讓他們出院。我們在他們的病房內裝了個鎖,而且也派了個副警長守在走廊上,就算他們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逃不出去的。」

  「那個放炸彈的究竟是什麼來歷?』

  「還查不出來。指紋測試的結果還沒有消息,或許比對不出相間的指紋吧。他仍然不肯透露身分。」

  「另外一位是本地人吧,是不是?」艾倫問道。

  「是啊,叫做泰瑞爾·葛裡斯特。他想要控告我們,因為他在被擒時受了傷。你能想像有這種事嗎?」

  「不曉得巴德的情況怎麼樣?」傑可問道。

  「今天早上我到醫院去看那兩個傢伙的時候,也到樓下去探望伊柔。她說巴德現在的情況仍然相當危險,沒有什麼轉變。」

  「有沒有發現嫌犯?」

  「可能是三K黨幹的。他們穿的白袍和一連串的意外事故都說明了三K黨涉嫌的可能性。首先是你家院子裡出現了被人放火焚燒的十字架,然後是炸藥事件,現在巴德又因為伊柔的緣故被打個半死,再加上所有的死亡恐嚇電話。我猜一定是他們幹的,而且我們還有一個告密者。」

  「什麼?」

  「你已經聽得很清楚啦。那個人自稱是米老鼠。星期天他打電話到我家,告訴我是他救了你的命。他稱呼你是『那個黑鬼的律師』。他說三K黨已經正式抵達福特郡,而且還成立了分部。」

  「他是三K黨的一員嗎?」

  「他沒說。他們計劃在星期四舉行一場大規模的遊行活動,」

  「三K黨?」

  「是啊。明天全國有色人種促進會要在法院前集會,然後會遊行一陣子。而三K黨也可能會在星期四來一場和平遊行。」

  「有多少人?」

  「米老鼠沒說。他一向不願多提細節的。」

  星期二晚上吃過晚飯後,喬·法蘭克·帕裡門坐在前廊上一邊看著晚報、一邊嚼著口香精,並且用手輕輕拍著走廊上的一個小坑洞。這是每天晚上固定的儀式。莉拉在廚房洗完碗盤之後,總是泡上一大杯冰茶,然後兩個人坐在走廊上閒聊著收成、兒孫以及氣候這些話題,直到天黑後才回房。他們住在喀拉威的市郊外,平日裡辛勤耕耘一塊80英畝大的農地,這塊地是喬·法蘭克的父親在30年代全國陷入經濟不景氣的時候買來的。數十年來,他們辛苦地工作、過著一種純樸而與世無爭的農家生活。

  一輛貨車緩緩開下公路,然後轉進帕裡門家用石子鋪成的私人車道上。這輛車停在大草坪的旁邊,而後從車子裡走出一個熟悉的面孔。他是威爾·提爾斯,是福特郡管理委員會的前任主席。威爾曾在他的選區服務了24年,亦即連選連任了6次之多,然而在1953年的選舉中,他卻以7票之差敗下陣來。帕裡門一家人一向支持提爾斯,因為他總是很照顧他們,譬如說在私人車道上鋪上石子或是挖個下水溝等方面幫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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